时辰已到,新人入门——!
话音刚落,梅祈安与武祯便携手并肩,缓缓跨过那道象征着新生活开端的门槛,踏入了喜堂。
只见喜堂内,蟠龙烛台上的红烛正燃烧得旺盛。
烛泪顺着雕龙柱蜿蜒而下,宛如一条条红色的溪流,在红绸的映衬下,将整个喜堂渲染得愈发炽热。
就在梅祈安与武祯踏过门槛的刹那,喜婆挥动着那根系着彩绸的秤杆,高声唱喏,声音中满是喜悦与祝福。
秤杆尾端坠着的铜钱串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作响,那清脆的声响与廊外喧天的锣鼓声相互应和,交织成一曲欢快而热烈的乐章,为这场婚礼增添了无尽的喜庆。
“一拜天地——!”
随着这声洪亮的呼唤,梅祈安与武祯转身,向着高悬的洒金“囍”字深深躬身。
武祯身披的红盖头如蝴蝶的双翼,在微风中轻轻颤动,边缘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梅祈安腰间佩戴的双鱼玉佩,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宾客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早生贵子”的祝福声中,梁上栖息的燕子似乎也被这喜庆的氛围所感染,扑棱着翅膀掠过烛火,仿佛也在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二拜高堂!”
梅祈安和武祯衣袂翻飞,绣着金线的霞帔与喜袍扫过青砖,双双弯下脊背。
梅母扶着鬓边的珍珠步摇,鎏金凤凰随着她微微前倾的动作轻颤,腕间翡翠镯子磕在太师椅扶手上,发出细碎清响。
她攥着帕子的指尖泛白,望着叩首的身影,眼眶突然泛起水光。
梅父挺直的脊背难得弯成弧线,赤色锦袍下摆垂落如墨。
他垂眸时,素来冷峻的眉眼笼在烛影里,喉结重重滚动。
当新人额头触地的刹那,这个总板着脸的男人的眼底竟泛起层薄薄的水雾。
“夫妻对拜!”
喜婆尖细的嗓音刺破满堂喧闹,喜烛爆开的火星溅落在红绸上。
武祯与梅祈安同时屈身,腰间金镶玉的同心结相互轻撞,绣着并蒂莲的红绸绣球在胸前绷成圆满的弧。
梅祈安垂眸时,余光瞥见武祯鬓边颤动的珍珠流苏。
而武祯也恰好抬起眼睫,四目相对的刹那,烛火映得两人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两缕垂下的红绸在交叠的身影间缠绕,仿佛将此刻温柔与坚定的目光,都织进了永不松开的承诺里。
“送入洞房——!”
喜婆拖长的尾音刚落,梅府廊下便炸开爆竹般的喝彩。
宾客们争相起身,杯盏相撞声、笑闹声混着孩童的尖叫,如同涨潮的海水漫过朱漆门槛。
檐角垂落的红绸穗子被晚风卷起,沾着喜糖碎屑的流苏扫过梅祈安腰间玉佩,又轻轻缠住武祯裙裾上的金丝鸾鸟。
两人交握的手隔着绣帕仍滚烫,武祯侧身替梅祈安挡住涌来的人群,锦袍下摆扫过满地撒落的铜钱。
廊下宫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将并肩的身影投在青砖上,忽而被飘落的红绸分割,忽而又交融成完整的剪影。
穿过九曲游廊时,缀满红绸的廊檐忽然下起彩纸雨。
金箔剪成的并蒂莲、朱砂染就的同心结,纷纷扬扬落在武祯的珍珠凤冠上,几片菱形彩纸还勾住了梅祈安腰间的螭纹玉佩。
玉与纸相触的细碎声响,混着宾客们“岁岁平安”的笑闹,惊起廊下悬着的鎏金风铃,叮咚声撞碎在朱漆廊柱上。
两人相握的手又紧了紧,踩着满地撒落的红枣花生前行。
远处廊角垂落的红绸被风掀起,隐约露出贴满龙凤剪纸的朱门,门缝里透出的烛火将雕花窗棂映成暖金色。
“吱呀——”
雕花木门应声而开,喜婆早提着绣金裙摆候在门槛处。
她腕间铜铃摇得欢腾,银铃般的嗓音裹着笑音:“新人留步!跨马鞍,岁岁安;踩福袋,福气来!”
铜铃声响与门外的笑闹声撞在一起,将满堂喜气都酿得更浓稠了几分。
门前,一袭朱漆马鞍横放在地上,鞍上搁着一只红绸福袋,上面绣着金蟾衔钱的精致纹样。
烛火的微光洒在金线上,泛起柔和的光泽。
福袋的袋口松松地挽着一个如意结,露出的桂圆和莲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将“早生贵子、金玉满堂”的美好祝愿传达给新人。
梅祈安轻轻握住武祯的肘间,掌心虽未触碰,却已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温暖。
他赤色的袖摆不经意间扫过武祯绣着缠枝莲的裙带,那裙带上的莲花仿佛也在为这喜庆的时刻绽放。
他凝望着武祯那双凤目中流转的光晕,目光落在她十二破的裙裾上。
裙裾如同云霞般翻涌,金线绣就的鸾鸟振翅欲飞,像要冲破这喜庆的氛围,飞向幸福的未来。
随着绣鞋轻擦过马鞍,福袋里的干果被踩得沙沙作响,桂圆与莲子相撞的脆响,混着门外侍女们压抑不住的低呼喝彩,惊得檐下红绸流苏簌簌轻颤。
这细微的声响像是喜气的涟漪,将满堂的喜庆氛围搅得愈发浓烈。
当二人踏跨过高高的门槛,暖融的烛火瞬间将他们紧紧包裹。
只见三十六盏红烛在鎏金烛台上轻轻摇曳,那柔和的光芒将满壁的双喜字烘得通红。
那墨迹似乎都渗着蜜,连笔画转折处都流淌着甜意,仿佛每一笔每一画都在诉说着幸福与美满。
而喜婆则笑盈盈地从广袖中抽出一把鎏金并蒂莲纹银剪,刀刃流转的冷光掠过她眼角的鱼尾纹,映得满脸褶皱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来,新人面对面坐了!”
话音未落,早有丫鬟捧来软垫,绣着百子千孙图的锦缎在榻上铺展开来。
烛火拂过绸缎,绣线勾勒的顽童们顿时活泛起来。
扎着羊角辫的孩童举着莲花追蝴蝶,虎头虎脑的娃娃骑竹马敲锣,连抱着锦鲤的女童酒窝里都盛满了笑意。
武祯与梅祈安隔着盈尺的距离落座,交握的红绸却将两人紧紧相连。
红绸上的金线缠枝莲在晃动间泛起细碎的金光,时而缠上梅祈安腰间的玉佩,时而拂过武祯腕间的金镯,将满室的喧闹都酿成了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