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二位,不管亲不亲,都是你们二位的妹妹。”王小呲牙咧嘴的揉着酸痛的肩膀,“我们承认羡慕了行不行?二位可以回去了吗?”
铁柱讪讪一笑,略显尴尬,“也不是羡慕,这不是高兴吗?”
说完走到王小身旁,“你这肌肉得揉开才行,我来帮你。”
说完也不等王小拒绝,就直接上手。
“哎哎,呦呦,轻点……”
不得不说铁柱的手法还是很专业的,王小虽然痛,但痛到极致就是爽,酸爽,酸爽的。
铁柱手上不停,嘴上也没闲着:“行了,忍忍啊,谁让你们没有妹妹送药呢。”
王小:“……”
王小拍了拍铁柱的手,示意他停下来,一本正经的问:“你妹妹有没有治内伤的药?”
铁柱大惊失色:“?!你受伤了,还没上战场呢,怎就有内伤了。”
王小指着胸口,“心,被你扎的……身上的痛好了,心里的伤怎么办?”
铁柱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你也太脆弱了点,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有个妹妹。”
“我妹妹!”
安定的声音如影随形,带着不容置疑的强调,再次冷冷响起。
铁柱兴高采烈的炫耀和安定那固执而冰冷的更正,一个热得发烫,一个冷得像冰。
王小倏地被气笑了,
“你俩这妹妹……可真够忙活的。”
周围的新兵们也忍不住哄笑起来,这送礼送出的“妹妹”之争,倒成了这苦哈哈操练日子里添了一抹温馨。
此后,这种温馨时不时都会发生一次。
而他们口中那个被争来抢去的“妹妹”安心,此刻忙的脚不着地,对这些围绕她而起的纷扰浑然不觉。
镇北王府,一个闲置的小院内,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浓得化不开的草药气味霸道地占据了每一寸空间,苦涩、辛辣、微甘……各种复杂的味道混杂蒸腾,初始熏得人头脑发昏,片刻后却又神清气爽,身子前所未有的舒畅。
日光透过窗棂,将伏在巨大木桌前的那个纤细身影,长长地投在堆满了药材的墙壁上。
安心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和鬓边。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浑然不觉。
时不时停下思考,时不时翻着手边的医书。
时而咬着下唇,眉头打结。
平日里那双灵动而沉静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
木桌上铺满了一本本纸张泛黄、边角卷起的破旧医书和涂改得面目全非的方子。
指尖沾染了深褐色的药汁和灰黑的炭粉。
“苍术,藿香……不行,祛秽力道怕是不够……再加石菖蒲?”她低声自语,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在鼻子尖上留下一抹深灰色。
这两日她在努力回想剧情,再观镇北王的种种动作,只怕那场大战在所难免,甚至还会引起连锁反应……狼烟四起……
由于剧情偏离,本就不太清晰的记忆,此时更没多作用。
唯一能做,且有效的就是广积药,有备无患。
她空间的药大多是西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根据现有的医书,改进药方,效果较之以前强数倍。
镇北王在院子外面,看看上空飘的烟,蹙眉,“她一夜未睡,就在这怄火,烧房子呢。”
管家在一旁赔着笑:“王爷……小姐在炼药呢。”
镇北王冷哼一声,“她那‘唯一的哥哥’的药不是送去了吗?”
满满一车,够用到死了。
管家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婢女和府医,“小姐这两日让老奴寻了许多药材,还从你的书房寻了几本医书,身边的丫鬟说,小姐改了许多药方,有止血疗伤的,痉症,风寒,伤寒,疮症,瘟疫,难产……王爷……小姐似乎在做准备。”
管家点到为止。
镇北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原来她不仅仅为她的哥哥打算。
不愧是婉茹的孩子,聪慧,心系苍生百姓。
“随她折腾去吧。”
镇北王虽语气不好,管家却看出他心情不错。
屋内。
汗水沿着她尖俏的下颌滑落,“啪嗒”一声,滴在铺开的药方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她烦躁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视线扫过桌角那几罐刚刚配好、封存妥当的活血化瘀膏药——也是留着给哥哥和铁柱哥的。
虽然今日才送去,但还是忍不住想多囤一些。
想到他们收到时可能的样子,她紧绷的嘴角缓缓上扬。
这次她实验室里的西药与特效药没拿出来,是怕在军营里人多眼杂,给哥哥惹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相信自己改进后的药方。
“无双!”
“哎,小姐!”
“我说,你写。”
安心知道自己的字,外人看不懂,还好无双识字,字还写的不错,让她写一份,然后拿出去让府医誊些。
“写好以后,把药方给清水镇国安堂的田大夫送一份。”
“好的!”
安排好一切,安心才感觉到累,回到安澜居,直接倒头就睡。
等无双送完药方回来,她才悠悠转醒。
无双喝了碗凉茶后,开口:“小姐,那个叫芙蓉要见你。”
安心揉着眼睛,“芙蓉?见我?为什么?”
无双看她一脸呆萌脏兔子的模样,从铜盆里拧了毛巾,一边帮她擦拭,一边说:“我去国医堂时,她恰巧在国医堂看病,田大夫提了您,她听到就跟了奴婢一路,奴婢问她,她说是为了让您看病,奴婢看她确实憔悴,精神状态很不好,也就随她了,此时在侧门等着呢。”
“去看看。”
即便无双给她打了预防针,在侧门看到芙蓉时,安心仍然大吃一惊。
眼前的芙蓉,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那朵招摇娇艳的芙蓉花影子?
她身上的旧衣裙皱巴巴、脏兮兮,沾满了尘土和可疑的污渍,颜色褪败得如同蒙上了一层灰翳。
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惨白的脸上。
最刺眼的是那双眼睛,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深陷在青黑的眼窝里,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空洞、惊惶、绝望,像两口即将枯竭的深井。
嘴唇干裂得翻起了皮,微微哆嗦着。
见到安心,她几乎是扑进来的,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微尘。
“安……安姑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