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清推开家门时,一股糖醋排骨的香味扑面而来。
夏灵溪正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哥,你回来啦!我试着做了你最爱喝的桂圆红枣排骨汤!”
夏念清有些意外地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夏灵溪放下汤碗,眼神闪烁:“就是…庆祝暑假开始嘛。”
兄妹俩相对坐下,开始享用晚餐。
这是考试结束后的第一顿家常饭,充满轻松愉快的气氛。
夏念清斟酌着如何开口说江城之行的事,却注意到妹妹似乎也有话要说。
“哥,今天考得怎么样?”夏灵溪一边盛饭一边问。
“还行。”夏念清道:“你呢?暑假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夏灵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放下饭碗,双手交叠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哥,我正想跟你说呢…苏简简邀请我们去云城玩!”
夏念清盛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云城?什么时候?”
“24号!”夏灵溪兴奋地说,“简简家在那里有套度假公寓,说我们可以住那里。云城可漂亮了,有古镇,有茶园,还有…”
她突然停下,注意到哥哥的表情有些微妙:“哥…你24号应该没事吧?我特意等到你考完才说的,期待好久了。”
夏念清之前便知道苏简简家境优渥,没想到也这么富。
但24号…夏念清的心沉了下去。
他26号必须去江城同宁秋白跟拍许柠秋的舞蹈比赛,这是早就答应的工作。
他放下饭勺,坐直身体:“灵溪,我正想告诉你…25号我们要去江城。”
他从钱包里取出花瑾瑜给的门票,小心地放在桌上:“花瑾瑜邀请我们去看她的钢琴半决赛,29号晚上。”
夏灵溪拿起门票,看着上面烫金的“全国大学生钢琴联赛半决赛”字样,眼神复杂:“所以…25号就要走吗?”
“嗯,”夏念清艰难地开口,“因为26号我还有个工作,要与宁秋白跟拍比赛,早就约好了的。
上周六你见过的那个,我以前还给看过他的‘白秋’的账号,是个有名的视频博主。”
餐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饭菜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上升。
夏灵溪低头看着门票,声音有些发颤:“所以…不能去云城了吗?我和简简计划了好久…”
夏念清看着妹妹失落的表情,心里有些难受。
他知道夏灵溪肯定期待了很久,但怕打扰自己,所以等到考完才和自己说,这次邀请对妹妹来说意义重大。
等等,夏念清想到云雨两城在江南,和海边很近,之前约好了要去看海,看来这就是答案了。
“灵溪,”他深吸一口气,“我有一个想法。”
夏灵溪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望。
“你先和简简去云城玩,”
夏念清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25号得去工作,但28号我们可以会合。
你从云城坐高铁来江城,只要一个小时车程。
我们在江城玩两天,听完钢琴比赛,然后一起去雨城,高峻邀请我们参加他7月3日的生日派对。”
他拿出手机查看着地图:“你看,云城和雨城都在江南一带,到时候可以让简简也一起来参加派对,这样你们还能多玩几天。
而且,雨城离海边更近,到时我们两个找个时间一起去看海,上次约好了的。”
夏灵溪愣住了,知道哥哥这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她咬着嘴唇,显然在思考这个提议。
她能理解哥哥的工作承诺,但眼神中的失落依然明显:“所以…不能一起去云城了吗?”
夏灵溪还是想和哥哥待久一些。
其实重要的不是一起去看海,而是哥哥在身边。
夏念清的心揪紧了。
他几乎要脱口说出“我陪你去”,但想到之前与朋友的承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灵溪,”他轻声说,“哥哥已经答应别人了,不能失信。其实…”
他顿了顿,努力让语气轻松些,“说实话,想到你要去云城,而我这次不能陪在你身边,心里就特别担心你的安全。
而我这次去江城,要是有你在,日常很多事都能安心不少。
灵溪,你一直那么可靠,其实我也很舍不得跟你分开,真想带你一起去江城。
不过我也明白,你已经长大了,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哥哥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就用江城的事绊住你。
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分别。”
这话说出口时,夏念清的心里特别紧张。
他有些担心这些话会起反效果。
但他知道,这是妹妹成长的必经之路。
“好吧…”夏灵溪心里被触动,泛起涟漪。
思绪良久,她最终小声答应,但声音里还是有难掩的失望:“那…哥哥你要每天和我视频。”
“当然。”夏念清立即保证,“你到云城后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我发定位,晚上必须视频报平安。”
他还是不放心地补充道:“我待会就给简简打电话,拜托她多照顾你。你们住的地方安全吗?周边环境怎么样?”
夏灵溪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些应该是我问哥哥才对,我不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简简家公寓在很安全的小区,而且她爸妈周末也会过去看看的。”
夏念清稍微安心了些,但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要不要24号一早先送妹妹去一趟云城?要不要买些防身用具?要不要…
“哥哥,”夏灵溪突然打断他的思绪,“瑾瑜姐姐…特意给我们留的票?”
夏念清点头:“三张连座,她考虑得很周到。”
“哦…”夏灵溪低头扒拉着咖喱饭,良久才轻声说,“她人真好。”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复杂,但夏念清没有深究。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确保妹妹的行程安全。
饭后,夏念清看着妹妹洗碗的背影,忽然开口:“灵溪,要不我24号还是送你们去云城吧?我可以坐晚班车去江城,应该来得及…”
“不用啦,”夏灵溪转过头,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我都十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而且简简的父母会到车站接我们,很安全的。”
她擦干手,走到夏念清面前,突然抱住他:“哥哥总是这么担心我…我不想让哥哥担心。”
夏念清愣住了,看来是他太小看自己妹妹的成长了。
“那你答应我,每天报平安,有事立刻打电话。”他揉着妹妹的头发,声音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知道啦~”夏灵溪笑着松开他,“那我现在去给简简打电话,告诉她计划有变!28号我去江城找你,不许嫌我麻烦哦!”
看着妹妹蹦跳着回房间的背影,夏念清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既为妹妹的成长感到欣慰,又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全方位保护她而感到些许失落。
夏念清一愣,突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有“心病”,他对夏灵溪也有“依恋”。
他无奈地笑了笑,十多年的陪伴早已让双方习惯对方的存在。
等到分别真正来临,他一时也很难接受,即使这只是暂时的。
夏念清拿起桌上的钢琴比赛门票,目光投向夏灵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表情复杂。
这个暑假,似乎每个人都在成长:妹妹要学会独立,他要学会放手,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在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不得不失去另一些。
夏念清收起门票,决定今晚就给苏简简和她母亲打电话,上次家长会糊里糊涂加上的。
即使要学会放手,有些还是不能少的。
毕竟,哥哥永远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