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皮鞋踩在赌场厚实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背影在熙攘的人群中若隐若现,转眼已走出六七米远。
福才和阿明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忙拉上我跟了上去。
“刚才那把牌真是险啊。”
福才边走边压低声音说,额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三点补三边,少吹掉一个都不行。
小宝这家伙今天的运气,真是邪门了。”
阿明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远处小宝的背影。
“你们跟着他小玩玩就好。第一次来澳门,可别上头。
现在在内地赚钱也不容易,你们说是吧?”
我默默颔首,目光扫过赌场金碧辉煌的穹顶,
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照在熙熙攘攘的赌客脸上,映出各种或兴奋或焦虑的神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
雪茄的烟味、香水的芬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就在我们三人低声交谈之际,小宝已经在一张百家乐赌桌前坐定。
那张桌子铺着墨绿色的绒布,四周也没什么其他赌客
。还没等我们走近,就见他毫不犹豫地将两万筹码推到了“闲”的位置上。
“这家伙动作真快!”福才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们加快脚步,刚在赌桌旁找到位置坐下,荷官已经开始发牌了。
那是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年轻女子,手指修长,动作精准得像个机器人。
她将两张牌滑到小宝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宝倒是干脆,连牌都懒得慢慢掀,直接就把两张牌翻了过来——
一张红桃六,一张方块二,八点。
“好牌!”福才一拍脑门,懊恼地说,“晚来一步,少赢钱了!”
荷官面无表情地翻开庄家的牌——
一对九,也是八点。庄闲和局。
小宝转过头来,没好气地瞪了福才一眼:“
你这个倒霉鬼一来,人家也开个八点。
这下不是少赢钱喽?连根毛都没赢到!”
福才被小宝这番话怼得直摇头,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荷官这时用职业化的语气询问小宝:
“老板还继续吗?”
小宝慢悠悠地收起刚刚打出的两万筹码,对荷官撇了撇嘴:
“你让福才继续押吧,我不继续了!”
说完,他故意朝福才扬了扬眉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福才显然被架在了火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咬了咬牙,从筹码堆里数出五千,重重地押在了“闲”上。
“你不押,你别后悔!”
福才朝小宝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
阿明一看这情形,连忙拍了拍福才的肩膀:
“福才,你这五千算我一半,咱俩兄弟共同进退!要赢一起赢,要输一起输!”
荷官开始发牌,将闲家的牌递给福才。
福才显然是个新手,根本不会像老赌客那样慢慢眯牌,
而是直接翻开了第一张——
是一张“肥婆八”(赌场行话,指八点牌)。
另一张牌,他推给阿明:
“兄弟,你再翻一个花人牌出来就行了!”
阿明刚想伸手看牌,荷官立刻出言制止:
“老板,只能一个人看牌。”
福才和阿明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懂澳门娱乐场这些繁琐的规矩。
见状,我赶紧打了个圆场:
“不好意思,这两个朋友第一次来澳门,有这规矩他们不懂。”
荷官听我这么说,只是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但眼神中的不耐却显而易见。
福才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地翻开第二张牌——
虽然不是花牌,但真的是一张十!
闲家八点,在百家乐中这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牌面了!
两人脸上顿时洋溢出兴奋的笑容,互相击掌庆祝。
一旁的小宝则露出一副没吃到葡萄的酸意,撇了撇嘴,把脸转向一边。
荷官不紧不慢地打开庄家的牌——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意外真的来了——
小四配小五,九点。
“这...这怎么可能...”福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两张牌。
荷官面无表情地收走了他们的筹码,动作干净利落,
仿佛刚才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小宝一看这结果,用手捂着额头,夸张地大叫:
“我地个乖乖,天塌了,天塌了,大白天见鬼了!
你们两个真倒霉,那八点被人家九点干死了!
你们两个还是去玩老虎机去吧,一会吃晚饭叫你们。
等下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把霉运都传染给我了!”
福才和阿明一听这话,气鼓鼓地站起身。
福才整了整衣领,故作潇洒地说:
“今晚跟小姑娘约会就靠你了,老板!
我们两个去玩老虎机,说不定还能中个大奖呢!”
“就是!”阿明接话道,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要是中了大奖,我们就自己当老板,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在赌场的喧嚣中显得有些单薄,
转身离去时,背影在闪烁的灯光下拖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