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站在窗前,望着澳门璀璨的景色,
洗漱时,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脸庞,却洗不去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躁动。
镜中的自己眼神略显疲惫,小宝他们这一趟澳门之行,似乎正在偏离最初的设想。
穿戴整齐时,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820房间集合”。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我心头莫名一紧。
美师酒店的布局颇为特别,高层与低层客房分设不同的区域。
我一向偏爱住在31楼,那里视野开阔。
走进电梯,金属厢体平稳下降,数字从31开始递减,像是在进行某种倒计时。
大堂里人来人往,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我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转乘低层区域的电梯。
当数字跳到“8”时,电梯发出清脆的提示音,门缓缓打开。
820房门前,我稍作停顿,抬手敲门。
门开的一刹那,我不由得愣住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空气中混杂着香水与烟草的味道。
除了熟悉的小宝、福才和阿明,还有三个陌生女子。
她们坐在床沿和椅子上,姿态各异,却都带着相似的疏离感。
小宝一见我进来,立刻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又带着些许心虚。
“老表,等下叫餐到房间里面吃吧。”
小宝边说边拍了拍身边的女子,
“这三个都是越南来的,说话也听不懂。
昨晚吃完夜宵就没回去,跟我们在楼下玩了一会儿百家乐……”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未尽之意已不言自明。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福才身上。
他身旁坐着个看起来格外年轻的越南姑娘,最多二十出头,
一直低着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七个人显得格外拥挤——
床上、椅子上,甚至墙角都坐着人。
“你们已经叫餐了,还是没叫?”我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紧绷。
“已经叫过了。”
阿明从角落抬起头,简短地回应。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你们真是好样的。
来澳门赌也就算了,这下又弄几个越南女的,
说话你们都听不懂,这算怎么回事?”
小宝在一旁打着马虎眼,嬉皮笑脸地说:
“那种事,还沟通什么?全世界不都一样。”
说着,他故意在身旁的越南女孩脸上亲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孩竟因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而微微脸红,
在众人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约莫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但专业的素养让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小心翼翼地摆放餐盘,动作娴熟却略显匆忙,
仿佛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过于拥挤的房间。
这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银制餐具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咀嚼声、
偶尔的交谈声与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交织在一起。
我注意到那个坐在福才身边的越南姑娘,她用餐的姿态格外小心翼翼,
每次抬头时眼神都会快速扫过房间,像一只警惕的小鹿。
她偶尔会用越南语低声对同伴说些什么,
那柔软的语调在房间里轻轻回荡,却又很快消散。
小宝不时地说着笑话,试图活跃气氛,但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刻意。
阿明一直沉默地吃着,偶尔抬头看看众人,眼神复杂。
福才则显得疲惫不堪,眼下的黑眼圈透露出昨晚的放纵。
餐后,服务员再次敲门进来收拾餐具。
他目不斜视地完成工作,推着餐车离开时,
我注意到他轻轻摇了摇头,那个细微的动作仿佛承载着无声的评判。
在这个小小的酒店房间里,不同的人生轨迹意外交汇,却又各自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意识到,这趟澳门之行,或许会比想象中更加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