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美师酒店房间里只剩下朦胧的昏暗,
以及空气中尚未平息的、暧昧的喘息。
我和黄思思,像两枚被浪潮抛上海滩的贝壳,疲惫地依偎在凌乱的床榻。
汗水微凉,黏在皮肤上,提醒着方才那场不顾一切的“翻云覆雨”。
是了,男欢女爱,真真是极耗心神的体力活,饶是我自诩体力尚可,
此刻也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慵懒的倦意。
房间里的静默持续着,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渐渐从擂鼓般急促归于舒缓的律动。
我伸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开关,“啪嗒”一声,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驱散了角落的昏暗,给一切景物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往我怀里缩了缩,像只畏光的小猫。
我顺势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衔在嘴边,又找到打火机。
“咔哒”一声脆响,幽蓝的火苗蹿起,点燃了烟卷。
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再缓缓吐出,
看着青灰色的烟圈袅袅升起,在灯影里变幻着形状,仿佛能将那份疲惫也一并带走些许。
刚吸了这么一口,正准备享受这事后的片刻安宁,肩头便是一沉。
黄思思像一只找到了归宿的小猫,轻轻地、带着十足的依赖,将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她的发丝带着沐浴后的清香,也有刚才激烈运动后留下的、独特的体息,混杂在一起,钻入我的鼻腔。
很奇妙,这是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味道。
我碾灭才抽了一口的烟,腾出左手,自然而然地穿过她纤细的脖颈,让她能更舒适地枕在我的臂弯里。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贴合着我的曲线,这画面,看上去该是无比和谐与温存。
然而,这和谐顶多维持了三秒钟。
胸口毫无预警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看去,
只见她正抬起头,嘴角还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的笑意。
而我左侧胸膛上,赫然留下了一排清晰的、泛着血丝的牙印。
“你是小狗啊?怎么还咬人?”
我皱着眉,语气里半是责怪,半是难以置信的好笑。
她也不答话,只是仰着脸,与我四目相对。
那双清冷或妩媚的眼睛,此刻漾着一种复杂难言的光彩
,有调皮,有满足,或许,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委屈。
对视片刻,她才嘟起嫣红的嘴唇,含混不清地嘟囔道: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完,她自己倒先忍不住,
“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欢愉,反而带着点莫名的情绪。
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我伸出食指,轻轻挑起她光滑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无法闪躲。
“凭什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反驳道,带着几分戏谑,
“你们女的不配合,我们男的就算想‘坏’,不也无的放矢吗?”
看着她眼神里的闪烁,我乘胜追击,压低了声音,凑近她的耳边,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再说……刚才,你不开心吗?嗯?”
这句话仿佛拥有某种魔力,瞬间击溃了她强装出来的镇定和那点小脾气。
只见一抹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耳根迅速蔓延开来,
顷刻间便染满了双颊,连带着脖颈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她像是被说中了最隐秘的心事,又像是羞于承认那极致的欢愉,一下子变得羞恼起来。
“你……你讨厌!”她气呼呼地啐了一口,猛地转过头去,
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和一段线条优美、却写满了“拒绝沟通”的白皙脖颈。
那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黏在她汗湿的肌肤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里那点因为被咬而升起的小小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了。
头转过去了没关系,心可不能让她也跟着飞走。
我赶紧将手里那支刚点燃没多久、才抽了一口的香烟,毫不犹豫地按熄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动作迅捷而果断,仿佛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接着,我调整姿势,侧过身,面对着那赌气的背影,伸出手臂,从后面将她整个温软的身子,紧紧地、却又带着无限怜惜地,搂进了怀里。
我的胸膛贴着她光滑的脊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和微微的颤抖。
起初,她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似乎在抗拒这份拥抱,
但不过几秒钟,那紧绷的线条便柔和下来,
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更深地嵌入了我的怀抱。
我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的全是她发丝的香气。
怀里的人儿是如此真实而脆弱,方才的牙尖嘴利、张牙舞爪,不过是保护色罢了。
此刻,她像一只收起了所有利爪的猫,温顺地依偎着我。
哎——我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里,有无奈,有宠溺,有满足,也有一种认命般的感慨。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面对漂亮女子的温存与娇嗔时,也大抵是如此心境吧。
我非英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又如何能逃脱这温柔织就的罗网呢?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发出低低的运转声,以及彼此交织的、平稳的呼吸声。
灯光依旧暖融,映照着满室旖旎后的狼藉,也映照着相拥的我们。
怀抱里的充实感和她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像是最有效的催眠曲。
激情的余韵尚未完全消退,疲惫感却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
意识渐渐模糊,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
就保持着这个从背后拥抱她的姿势,手臂环着她的腰,脸颊贴着她的秀发,我不知不觉地,再次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至于怀里的人儿是否睡着,或者又在想些什么,此刻,已不再重要。
至少在这一刻,我们是紧密相连的,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