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高梅那间宽敞而朦胧的吸烟室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尼古丁的焦油味。
大哥深吸一口烟,烟雾从他鼻腔中缓缓溢出,缭绕在他略显疲惫却依然锐利的双眼周围。
他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摇了摇头说道:“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有个朋友跟我说,现在都是程序牌。
打到哪里杀到哪里,你要小心一点。”
我站在他身旁,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地回应:
“跟大哥说话,我从来都是实事求是。”
大哥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见状,赶紧也将手中那半截香烟扔掉,快步跟了上去。
我们穿过喧闹的赌场大厅,
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在华丽的地毯上,四处弥漫着一种纸醉金迷的气息。
大哥在中场区域慢慢踱步,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张张赌台,寻找着他心仪的牌型。
这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张台子前——
那里坐着一个面相和善的小姑娘,
台面上刚刚开出的新牌路显得格外清晰:
一闲一庄一闲一庄,四个单跳的牌路,整齐得几乎像是刻意排列出来的。
大哥缓步走近,坐定在赌台前的高背椅上。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投向那位正在发牌的荷官。
那是个年轻姑娘,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眉眼清秀,动作熟练却不失温柔。
大哥开口问道:“下一把打什么好?”
荷官抬起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摇了摇头回答道:
“老板,我要是知道打什么,就用不着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发牌赚工资了!”
我站在大哥身后,不禁暗自点头。
在我看来,这个小姑娘是个实在人,
最起码没有阿谀奉承,或者是乱给意见。
在这种地方,能保持这份真诚实属难得。
大哥沉吟片刻,从手中取出五枚万元筹码,整齐地码在“闲”的位置上。
我虽然从不参与大哥对庄闲的选择,
但看到他刚刚连输好几口,还是忍不住出言劝告:
“大哥,刚刚连输好几口,轻一点探探牌路吧!”
大哥闻言,略一思索,收回了 两 枚筹码,最终还是留下了三万的下注。
小姑娘开始发牌,动作流畅而优雅。
大哥接过牌,开始眯牌——
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仿佛要通过牌背看穿命运的安排。
第一张是张公牌,第二张则是个白茫茫的点数牌。
这种牌就没有什么好眯的了,最大不过三点。
他有些失望地将牌往荷官面前一翻,果然是公牌配小二,仅仅两点。
荷官不慌不忙地开出庄牌,那是一对肥婆八,六点。
这时,小姑娘抽出闲牌递给大哥,声音轻柔却带着鼓励:
“老板加油啊!”
大哥接过牌开始眯牌,嘴里喃喃自语:
“期角了,忍住忍住。
”“忍住”的意思就是不要是四边牌——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偏偏没忍住,正是一张四边。
递给荷官牌的时候,大哥还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这牌一点用都没有,就像男的见到美女一样,一点也忍不住。”
荷官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却仍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将他刚刚的下注收进筹码盒。
“飞牌吧。”大哥吩咐道。
荷官依言飞牌,这个庄命也不长,闲赢。
“老板还要接着飞吗?”荷官询问道。
“不用飞了,我要打。”
大哥语气坚定,“这口牌我最喜欢。”
说罢,他将四枚万元筹码稳稳地打在“庄”上。
荷官发牌,将庄牌递给他。
第一张是个A,第二张是个三边。
这次他没有完全眯完,而是让荷官先开闲牌。
结果闲牌开出了个八点。
大哥无奈地摇摇头,对荷官苦笑道:
“美女,看来你也是个无情的人啊!”
他用手指用力地顶着那张三边牌,仿佛想要用意志力改变牌的点数。
我在后面看着,不禁暗暗摇头。
那有什么一点配三边天天吃海鲜,七点终究大不过八点。
果然,又是连输两口。
当荷官收走筹码的时候,我轻轻对大哥说:
“大哥你慢慢玩,我去给你拿杯喝的。”
大哥略有所思,点了点头:
“拿杯可乐来吧,不要加柠檬。”
“好的,知道了。”我应声道,快步离开赌台。
穿过熙熙攘攘的赌场,我看着周围一张张或兴奋或绝望的面孔,
听着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有的时候,看着身边的熟人被赌场无情的屠杀,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还是眼不见为净。
赌场永远是这样,灯光永远璀璨,笑容永远 professional,却掩不住底下暗流涌动的贪婪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