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之地的风沙尚未落定,四道身影已立于残破的城楼之上。李琴雅的白衣在暮色中翻飞如鹤,沈若水的重剑斜倚肩头,秦嫚妖的指尖缠绕着若有若无的丝线,王诗画则望着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星寂之力在她瞳孔深处流转。
这场持续三日的骚乱,与其说是叛乱,不如说是各方势力精心策划的试探。当沈若水的剑锋斩断第三面叛旗,当秦嫎妖的傀儡丝无声绞碎暗处的弓弩,当李琴雅的音域笼罩整座城池,所有人都明白——这四位突然降临的神修罗王女,绝非传闻中依靠血脉的稚嫩继承者。
清理干净了。沈若水甩去剑刃的血珠,猩红的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西北角的残余势力,一个没留。
秦嫎妖轻轻收起丝线,线端系着的银铃叮当作响:三个探子想往中洲报信,我让他们睡了。她顿了顿,永远地。
夜色如墨汁浸透宣纸般蔓延开来,临时居所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李琴雅沏了一壶苦茶,茶香与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古怪地交融。
今日处置的,不过是些棋子。她将茶盏推给妹妹们,真正的对手还在暗处。这盟约...茶汤在盏中荡开涟漪,如履薄冰。
沈若水仰头饮尽茶水,鎏金茶盏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打到他们听见神修罗三个字就腿软为止!
若水,秦嫎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你注意到那个始终站在高处的灰衣人了吗?从我们出手到结束,他的心跳始终平稳如常。她指尖凝出一面水镜,镜中映出混乱战场边缘那个模糊的身影,他在评估,像商贾掂量货品。
一直沉默的王诗画忽然站起身。窗外,北俱芦洲的星辰与记忆中别无二致,那些在冰原上奔跑的夜晚,父母临终前紧握她手掌的温度,此刻都与眼前的茶香、血味、妹妹们的气息交织成奇特的共鸣。
恐惧能让豺狼暂时低头,利益能让毒蛇盘踞巢穴。她转身时,星寂之力如萤火萦绕在发间,但豺狼终会趁夜偷袭,毒蛇永远在等待注入毒液的时机。
她走到房间中央,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案几上铺着四洲盟约的卷轴,金线绣制的符文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吗?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崩塌王诗画的指尖划过卷轴上相互依存的条款,四洲承认我们,是因为我们体内流淌的血脉能稳固空间裂隙,是因为我们展现的力量足以扫平边患。可你们想过没有——若有一天裂隙消失,或者出现更强大的力量呢?
沈若水握剑的手微微收紧。李琴雅垂眸看着茶汤中沉浮的叶梗。秦嫎妖的傀儡丝在袖中无声游走。
北俱芦洲的记忆一直在提醒我...王诗画的声音忽然染上雪原的风声,父母选择牺牲自己封印裂隙,不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而是他们坚信有些道路必须由后人亲手开辟。
星寂之力在她掌心凝聚成旋转的星图,无数光点在其中生灭。那是不同于任何已知修炼体系的能量流动,是她在无数个夜晚对着北俱芦洲星辰领悟的法则。
四洲盟约是我们立足的起点,是借来的势。星图陡然扩张,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微光中,盟约卷轴上的金字纷纷浮起,在星力中重组排列,但我们要建的,是让所有势力都必须正视的根基——不是依靠血脉传承的旧日荣光,不是依赖他人善意的脆弱平衡。
李琴雅轻轻放下茶盏:姐姐是说...我们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不止。王诗画眼中星芒大盛,我们要让四洲明白,神修罗王女的存在本身,就是新规则的一部分。
她屈指轻弹,星图中浮起无数光点:东胜神州的灵脉,西牛贺洲的秘境,南赡部洲的商路,北俱芦洲的遗迹...这些被各方势力牢牢掌控的命脉,我们都将重新定义。
沈若水突然咧嘴一笑:听起来比到处救火有意思多了。
秦嫎妖的傀儡丝在星光照耀下泛起银辉:需要我准备邀请函吗?给那些还在观望的势力。
不着急。王诗画收起星图,光芒消散的刹那,盟约卷轴上的金字已悄然改变数个关键条款,先让今天这场的消息飞一会儿。等各方探子把我们雷霆手段的细节传回各自主子耳中...
她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远山的雪香涌入。地平线尽头,隐约可见四洲界碑巍峨的轮廓。
当猎物以为自己藏在暗处观察时,王诗画的声音融进夜色,往往已经踏入了猎人的包围圈。
星寂之力在她指尖跃动,如温顺的火焰,又如蛰伏的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