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谷那一夜格外漫长。祭灵长老那句“尸山血海”的低语,像块烧红的烙铁,在四姐妹心头滋滋作响。母亲夜琉璃的过往,从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突然变成了沾着血腥气的真实。这份沉重压得她们喘不过气,却也让她们下定了决心——必须更快变强,主动揭开真相。
第二天,玄龟谷主便安排她们前往万妖谷深处,拜会最古老的部族之一——古猿族。老谷主话说得含蓄,意思却明白:要想在南瞻部洲立足,非得经过这群老猿猴的考验不可。
古猿族的领地不见亭台楼阁,唯有一株通天古木矗立在天地间。树冠遮天蔽日,粗壮的枝干上搭着简陋的树屋,处处透着蛮荒的气息。那些猿族修士个个身形魁梧,浑身长毛,眼神里既有野兽的野性,又闪着智慧的光。
接待她们的族长袁山是头三丈高的巨猿,声音震得树叶簌簌作响:“神修罗王女?名头倒响亮。”他铜铃大的眼睛在四人身上扫过,“我族不信虚名,只认实力。要走‘通天路’吗?”
所谓的“通天路”,其实是古树天然形成的幻境,专考验修士的本心。
沈若水眼睛一亮:“求之不得!”她正愁这几日憋闷无处发泄。
王诗画与两个妹妹交换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决然。这正是她们需要的磨砺。
“请族长开启试炼。”王诗画上前一步,声音清越。
踏进古树根部那道扭曲的光门,四周景象骤然变幻。
沈若水眼前化作无边血海,粘稠的血浆没过脚踝,腥臭扑鼻。无数魔影从血浪中扑来,她长啸一声,修罗血脉沸腾,拳风如血龙翻腾。可越杀,心底那个声音越响:“杀!这才是修罗正道!”她双眼渐渐染上血色,拳势越发疯狂。就在即将迷失时,幻影中忽然闪过母亲那双寂寥的眼,她一个激灵:“不对!”猛地收住拳势,任由魔影扑到面前也不为所动。那嗜血的冲动渐渐平息,拳意反而更加凝练。
李琴雅陷入绝对的黑暗。她最拿手的阵道推算完全失灵,灵力乱流撕扯着神识。无数声音在耳边讥笑:“算啊?怎么不算了?”她咬紧下唇,指甲掐进掌心。就在意识快要涣散时,忽然想起姐妹们期待的眼神。“阵法不在外,而在心。”她闭上眼,不再理会外界纷扰,以身为阵,一点点梳理着周身乱流。渐渐地,一抹温润的光晕从她体内亮起,在黑暗中撑开一片安宁。
秦嫚妖最是难熬。她坠入了一张情感织就的巨网,姐妹的忧虑、敌人的恶意、母亲血腥的过往……种种情绪如潮水涌来。她痛苦地蜷缩着,几乎要被撕碎。就在想要封闭感知时,一股倔强从心底升起:“既然能感知,就能掌控!”她不再逃避,反而主动迎上那些情绪丝线,细细梳理。虽然依旧痛苦,却在这片混沌中找到了自己的支点。
王诗画漫步在璀璨星河间,起初如鱼得水。可转眼星辉化作锁链缠来,她看见自己高坐星光王座,脚下亿万生灵跪拜,眼神却空洞如傀儡。刺骨的孤独淹没了她。就在心神动摇时,星空深处突然映出母亲的身影——夜琉璃站在真正的尸山之上,王冠破碎,战甲染血,眼神疲惫至极。这幅景象让她心头剧震,却也瞬间明悟:“母亲付出这般代价,不是要我们重走孤寂之路!”她眼中星辉再亮,不再冰冷,反而带着暖意,主动牵引星辰之力连接姐妹。那些锁链应声而碎。
不知过了多久,四人几乎同时踏出光门。
虽然面带疲色,可眼神都比以往更加明亮。经过这场与心魔的较量,她们对自身道路看得更清楚了。
袁山族长审视的目光里终于露出赞许,大手一挥:“好!能走过通天路,就是我古猿族的朋友!”
他递给王诗画一枚古木令牌,上面猿猴抱月的图腾朴拙有力:“拿着这个,在南瞻部洲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们。”
这一趟,她们不仅赢得了古猿族的友谊,更在试炼中窥见了母亲过往的碎片。前路的迷雾似乎散开些许,而她们手中的筹码,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