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欢晚会后台,一片忙碌景象。
化妆的、换衣服的忙的热火朝天,时不时还爆出一声惊呼——好几个姑娘把脸蛋抹得跟年画娃娃似的,红扑扑一片。化好妆的互相打量着,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周念微已经准备就绪,那身月白绸缎的舞衣,袖口的银线在灯光下闪烁,让她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她得意地扫了眼角落里的姚玉玲,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支舞她可是得了小姨的真传,苦练多年,今天非要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不可!
就不信了,这次还能输给这个土包子。
姚玉玲正在帮即将上台的王欢检查着装,瞥见周念微那副孔雀开屏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她没什么坏心,不跟这没脑子的小学鸡计较,要不这傻子分分钟能被她玩死。
她早就看过节目单,周念薇的节目排第七,她的节目上排在第九,中间隔着两个节目,倒正好能看看这位大小姐到底有多少本事。
很快,轮到周念微上场。
音乐一响,她立刻化身在寒风中挣扎不屈的喜儿。
她的动作标准,技巧娴熟,连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角色应有的倔强和冷意,一舞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平心而论,周念薇的舞跳得确实不错,舞姿优美,情感也拿捏得到位。
等周念微喘着气走回后台,鬓边的碎发都沾了薄汗,却第一时间冲到姚玉玲面前,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慢:“姚玉玲,等会儿该你了,可千万别慌得腿软得站不稳,要是出了丑,丢的可是咱们系的脸。”说完,还故意用肩膀撞了姚玉玲一下,扭着腰就准备走,
姚玉玲一把攥住周念微的后衣领,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周念微又惊又怒,踮着脚尖挣扎道:“你干嘛!?快给我放开!”这人怎么这么大力气?
“道歉!”姚玉玲的声音简短有力,眼神里冷冷地盯着她。
感受到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周念微脸颊发烫,整个人又羞又气。
后台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候场的其他人都没敢吱声。
“凭什么!我就不……”周念微的声音在对上那双眼睛时戛然而止。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太明显了,跟她爷爷训人时一样有压迫感,让她所有虚张声势都被瞬间冻住。
直觉告诉她,再不服软,下场会更难看。她顿时怂了,嘴巴一扁,语气委屈呜咽道:“对不起嘛!你先放开我……”
姚玉玲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没事别惹我,下次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发生,你不会想要知道后果的。”
周念微都快哭了,这人是魔鬼吗?
一被放开,衣服也不换了,直接捂着脸跑了。
姚玉玲早就换好了衣服,在镜前简单勾勒几笔,镜中人已是明眸流转,气韵天成。
她这边刚整理妥当,台上第八个节目《黄河儿女》的雄浑合唱已近尾声。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那排山倒海的声浪透过麦克风震撼整个礼堂。
即便待在后台,姚玉玲也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气势,要是在台下,想必更能被那集体的热血所感染。
没等她多想,前台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就透过麦克风传了进来:“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外语系姚玉玲同学,为我们带来独舞 ——《彩云之南》!”
姚玉玲深吸一口气,翩然走上舞台。
当《彩云之南》空灵婉转的乐声流淌而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这旋律与常见的革命歌曲截然不同,充满了神秘而悠远的异域风情。
姚玉玲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抬手似云卷云舒,低眉若涓涓流水,每一个旋转,每一次回眸,都带着浑然天成的灵气。
负责拍照的男生竟看得忘了按下快门,只痴痴望着舞台中央那抹灵动的身影,仿佛他的魂魄也随着那舞姿一同飘向了遥远的云南。
一曲舞毕,好大会儿,台下观众还没有回过神
观众席突然有人发出惊叹:“天呐,这舞跟这曲子也太配了!”
突然有个女生带着哭腔喊了句太美了,整个礼堂瞬间就沸腾了!
震耳欲聋的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大半观众激动地站了起来,后排的几个男生还吹起了口哨,扯着嗓子喊:“再来一个!姚玉玲,再来一个!”
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凑在一起说:“这舞我还是第一次见,太灵动了!”
还有人点头附和:“感觉像真的看到了云南的风景!”
“云南真的有这么美吗?听着这曲子、看着这舞,我都想去云南看看了。”
“我也是!”
暑假姚玉玲也没有回老家,而是把房子的事情解决了。
没有房子,总感觉自己像个无根的浮萍,没什么安全感。
她买的是南锣鼓巷那里的一处四合院。
房子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好在已经空出来了,也没有产权纠纷,这点让姚玉玲很满意。
房主是目前出国热中的一员,不要现金,只想要黄金,今年黄金涨幅比较大,每克金价已经到了24块多一克,按房价来算,姚玉玲用两根大黄鱼直接拿下了。
又忙着找人装修房子,院子还没修整完,暑假就匆匆结束了。
一开学,姚玉玲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热度”。
联欢晚会那支独舞,让她在全校彻底出了名。
走在路上,回头率飙升不说,课桌抽屉里情书的数量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她捏着又一封带着香味的信笺,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说好的八十年代大学生都一心只读圣贤书呢?难道她上了个假大学?
这念头要是被其他男同学知道,怕是要跳脚反驳:优秀又好看的女同学,谁不喜欢?再爱学习也不能压抑青春的本能啊,那简直是天理难容!我们这是在学习爱情这门选修课,争取多线操作、全面发展!
在一众追求者中,数学系的任川攻势最为热烈。
任川是那种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看到的男生。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显得鹤立鸡群,五官清晰俊朗,笑起来时眼角微垂,还带着点少年人的无辜感。
更别提他还是去年京市的高考状元,平日里不是埋头解题就是推演公式,是老师挂在嘴边的得意门生,也是校园里公认的风云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位高冷学神,最近却像是变了个人。
只要没课,他十有八九会出现在姚玉玲常去的图书馆或自习室,像个忠心耿耿的跟班。
姚玉玲发现自己很难像拒绝别人那样,干脆利落地对任川说“不”。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人太会利用自身优势了——他长了一双极其犯规的狗狗眼,清澈明亮,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无辜和专注,让人硬不起心肠。
任川的这些举动,早就被同窗好友们看在眼里,没少打趣他“这回可算栽了”、“魂儿都被人家勾走喽”。
可他压根没心思理会,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叫姚玉玲的姑娘占满了。
他总觉得,姚玉玲就像一道突然照进他循规蹈矩生活里的阳光,明媚、鲜活,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绚烂色彩。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合他心意?
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一双眼眸清亮如水,偶尔蒙上一层浅淡的忧郁时,更像含着江南烟波,勾人心弦,再配上那如樱桃般饱满红润的唇……
想到这儿,任川耳根微微发烫,不禁想起这段时间晚上那些不可言说的梦境。
他赶紧摇摇头,试图驱散那些旖旎的画面,心里暗骂自己:任川啊任川,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今天带一包糖炒栗子,明天送一本精心挑选的诗集,要是遇到突然下雨,他总会“恰巧”多带一把伞,专程给她送来。图书馆里总是主动帮她占座,暖水房帮忙打水、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给她带早餐,可一旦看见有别的男同学向姚玉玲献殷勤,他瞬间就会切换成护食的头狼,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已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要不是任川顶着那张俊脸,配上那双犯规的狗狗眼,她哪会由着他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
哎,果然美色误人,老祖宗诚不我欺!
被拒绝时,任川也不纠缠,只是默默收回手,然后抬起那双狗狗眼,委屈巴巴地望着她,“是不是我让你烦了?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被他这么一看,姚玉玲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瞬间就软了一半,
这天傍晚,姚玉玲刚结束自习从教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任川等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夕阳的金辉透过枝叶缝隙,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见她出来,他眼睛猛地一亮,立刻迈着轻快的步子迎了上来,那欢欣雀跃的神态,活像一只终于盼到主人归来的大型犬。
他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玉玲,我买了《庐山恋》的电影票,听说特别好看!咱们一起去吧?”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
姚玉玲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是淡淡的:“不去,我晚上要回去翻译资料,很忙。”
“哦...好的,你忙,等你有时间咱们再去。”他眼里的光瞬间黯了黯,却还是好脾气地应道。
“.....”怎么感觉她在欺负人?
老师让姚玉玲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组织外语角的材料,姚玉玲忙的脖子都酸了,
任川听说后,立马跑了过来:“玉玲,我帮你吧!我英语不错,写字也快,还能帮你整理资料!”
“不用,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几个人够了。”
“哎呀,玉玲,你就让任川过来帮忙嘛。”
一旁的周静用手肘碰了碰她,笑着帮腔:“就是啊玉玲,有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嘛!让人家任川表现表现呗。”
“对啊,多一个人,咱们也能轻松点,早点忙完。”
没有得到召唤,任川也不敢凑上前,像只没得到骨头的狗狗似的,坐在不远的椅子上,眼神哀怨,垂头丧气的。
无视身后那道视线,等其他人走了,她还是硬起心肠,“任川,我暂时不想处对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但是我希望能在你这里挂个号,如果你想处对象了,能不能第一个考虑我?”
“.....”
每当那带着钩子般的眼神缠上来时,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却热烈的告白,
看着她的眼神都会拉丝,这样直白又热烈的喜欢,
姚玉玲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