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的天空,像是被泼了一盆浓墨,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奉天钟楼,这座见证了数代兴衰的古老建筑,此刻正被狂风抽打得呜呜作响。
张作霖那双军靴重重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整座城市的脉搏上。
他身后,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追了上来,正是奉天省代省长王永江。
“大帅!大帅您三思啊!”王永江的官帽都被风吹歪了,他一把拽住张作霖的披风,气喘吁吁地喊道,“情报还没核实清楚,樱花会的底细咱们只摸到冰山一角,现在就敲响警世钟,等于直接向全东北的日本人宣战!这、这会把咱们自己逼上绝路的!万一城内先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张作霖猛地回身,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王永江脸上。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钟楼下那片死寂的城区,嘴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逼上绝路?老王,你告诉我,什么叫绝路?是等那帮狗娘养的把毒气放到自来水厂,让奉天、哈尔滨、大连三城百万百姓一夜之间死得不明不白,连个收尸的都找不着,那才叫他妈的绝路!”
他一把甩开王永江的手,力道之大,差点让这位文官一屁股坐倒在地。
“等?老子等不了!老子今天就是要敲钟,不仅要敲给日本人听,更要敲醒城里那些还抱着幻想、以为能置身事外的墙头草!让他们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清楚,谁敢通敌,谁敢装瞎,谁就是我张作霖不共戴天的仇人!”
话音未落,他已一脚踹开钟楼紧锁的木门,守钟的老头吓得魂飞魄散,刚想阻拦,就被张作霖身上那股冲天杀气震得倒退三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重的铜阶在张作霖的军靴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三步并作两步,如一头暴怒的猛虎,冲上了钟楼顶端。
那口悬挂了百年的警世钟,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幽绿色的光泽,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给老子响!”
张作霖一把夺过旁边悬挂的撞钟铁锤,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巨钟狠狠砸了下去!
“咚——!”
第一声钟鸣,雄浑而苍凉,如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奉天的死寂。
无数百姓从门窗后探出头,惊恐地望向钟楼方向。
这口钟,非城破家亡之刻不响,今日为何……
王永江绝望地闭上了眼。
完了,大帅这一锤子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第二声钟鸣接踵而至,比第一声更加狂暴,声波仿佛化作实质的涟漪,横扫全城。
奉天城内所有日本侨民和商会成员,脸色瞬间煞白。
他们听懂了,这不是警报,这是战书!
张作霖双目赤红,青筋从脖颈一直蔓延到额角。
他用嘶哑的、却足以让半个奉天城都听见的嗓音,对着苍天怒吼:“全城百姓给老子听着!我,张作霖,今天就在这儿立下铁令——但凡有‘樱花会’的杂碎在东北搞鬼,我不管你是谁,背后站着谁!从今往后,抓到一个,活剥一层皮!敢往地底下藏,老子就用万吨炸药,把你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掀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砸下了第三锤!
第三声钟响,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杀伐之气,仿佛天神的怒吼,震得人心头发颤。
张作霖的声音再次响起,字字如刀:“樱花会若是不散,老子就让你们日本本土,从今往后,连一朵樱花都开不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间一片死寂。
风停了,云住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就在这时,只有张作霖自己能感知到的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疯狂震动,刷出一片金色的光幕:
【警告!检测到宿主行为已触发“龙兴领域·终极强化”协议!】
【协议启动——“奉天之怒”影响力增幅500%!】
【奖励性资源落地速度提升200%!】
几乎是提示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奇迹开始上演。
三分钟后,一份加急电报被送到钟楼下王永江的手里。
他颤抖着打开,内容匪夷所思:城西巡警队上报,一名被怀疑策反的自来水厂工人在家中突发梦魇,于梦中大喊大叫,清晰地供出了“樱花会”在奉天城内的毒气藏匿点——南郊一处废弃的东正教堂地窖!
王永江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第二份情报紧随而至。
德国驻奉天领事馆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他们整理档案时,竟“失误”地将一份绝密信件当成普通公文送到了督军府。
信件是德国情报部门截获的,里面详细揭露了日本“樱花会”正在其本土青森县的秘密基地,研制一种针对斯拉夫和汉民族基因的神经毒剂!
“这……这……”王永江的嘴唇开始哆嗦。
还没等他说完,第三份报告拍马赶到。
奉天兵工厂在翻修一座沙俄时期遗留的老库房时,挖塌了一面墙,墙体夹层里,竟然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具锈迹斑斑、却结构完整的“RoKS - 3”型火焰喷射器!
这玩意儿,是专门用来清剿碉堡和地穴的攻坚利器!
王永江拿着三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卷宗,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猛地抬头,望着钟楼上那个如魔神般挺立的背影,失声喃喃:“大帅……这哪里是什么巧合?这……这是天意啊!天佑我东北!”
与此同时,钟楼最高处的飞檐翘角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小豆子,正蹲在阴影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瘸了腿的黑猫。
他本来是想趁乱爬上高处,偷听大帅训话,回头好去茶馆里说给别人听,换一顿饱饭。
可就在刚才,张作霖钟声震全城时,他无意间一低头,却瞥见下方混乱的人群里,一个穿着得体、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在转身溜走的一刹那,袖口不经意地滑下半寸,露出手腕上一截诡异的纹身——三瓣粉色的樱花,开得妖异。
那男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眼神飘忽,正快步朝着电报局的方向溜去。
小豆子心里“咯噔”一下,前两天满大街贴的“通缉画影”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那上面画的,不就是这个纹身吗?
他顾不上别的,抱紧怀里的黑猫,手脚并用地从房檐上滑了下来,撒开丫子就往督军府的后门狂奔。
“报告!报告!我看见鬼笑了!”小豆子冲到后门,被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拦住。
“滚滚滚!哪来的小要饭的!”卫兵不耐烦地要轰他走。
小豆子急中生智,想起刚才大帅在钟楼上的怒吼,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别赶我走!那个鬼,那个鬼就在钟楼底下笑了!他跟大帅说的一模一样,他笑了三声!真的,笑了三声!”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卫兵愣住了。
大帅刚敲了三声钟,这小子就说看见“鬼”笑了三声?
这事儿透着邪门。
其中一个卫兵不敢怠慢,立刻跑去通报。
片刻之后,小豆子被带到了刚从钟楼上下来的张作霖面前。
“小子,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张作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把人看穿。
小豆子吓得腿软,但还是哆哆嗦嗦地把看到的一切,包括那个樱花纹身和男人溜向电报局的方向,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作霖听完,一把将桌上的三份情报整合到一起:梦境供词指出了奉天的毒气站,德国密信揭露了敌人的核心组织,而小豆子这个“钟楼眼”,则抓住了敌方准备向外发报的关键人物!
三条线索瞬间串联,一张覆盖三城的毒网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奉天的毒气藏在废弃教堂地窖,哈尔滨的极有可能在俄式水塔的夹层里,而大连作为港口,最完美的伪装就是渔业冷库!
“传我命令!”张作霖一掌拍在地图上,杀气腾腾地发布指令,“郭松龄,你立刻带‘雪狼营’,换上便装,星夜驰援哈尔滨,给老子端了那座水塔!沈鸿烈,你海军的人不是会潜水吗?派你最精锐的特战队,从水下摸进大连的鬼子冷库,给老子把门焊死!奉天城这个,老子亲自来!”
他转过身,一把将瘦小的小豆子拎起来,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小子,你干得不错!”张作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今晚,你就是老子的‘钟楼眼’!跟紧我,要是再看见有鬼在笑,你不用喊,就立马给老子敲钟!”
深夜,奉天城外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
张作霖披着一件宽大的黑氅,如一尊雕塑般立在南郊教堂的废墟前。
他身后,十名精锐卫兵,人手一具刚从地下挖出来的沙俄火焰喷射器,在风雪中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
他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是郭松龄压低了的声音:“报告大帅,哈尔滨水塔已成功控制,缴获‘K - Stoff’毒气罐十二枚,无一泄漏。”
紧接着,沈鸿烈沉稳的声音也响起:“大帅,大连冷库已从水下彻底封死,三名潜伏的日籍技师被当场击毙,行动顺利。”
“好!”张作霖嘴角刚刚扬起一丝笑意,正准备下令总攻。
忽然,他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尖锐一震:
【紧急警告:检测到敌方最高指挥官‘川口百合’最后指令已通过加密渠道发出——“月圆之夜,非明日,即今夜!三城毒气释放计划,提前至子时!”】
张作霖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厚重的乌云竟裂开一道口子,一轮圆满得诡异的血色月亮,高悬天际!
子时……那不就是现在!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低沉的咆哮:“好啊,一群狗娘养的,还想跟老子玩一手金蝉脱壳?想趁老子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
他一把扯下耳机,狠狠摔在雪地里,对着身后的火焰喷射队发出一声怒吼:“今晚,老子就让这帮杂碎亲眼看看——什么他娘的叫,钟响鬼灭!”
与此同时,就在他脚下数十米深的教堂地窖里,一个名叫铃木一郎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罐散发着甜腻杏仁味的毒气,接入了连接全城供水系统的通风管道主阀门。
他调整着阀门上的压力表,嘴角咧开一抹狰狞的狞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张作霖,你听到了吗?鬼……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