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斟酌着用词,继续温和地问道,
“哦,德市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看小李这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想必家中长辈也是栋梁之材吧?
不知父母身体可都安好?”
这个问题问得看似寻常,带着长辈式的关怀,但李南却敏锐地捕捉到老人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探究意味。
他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实回答,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谢谢老先生关心。我是一名弃婴......”
关于自己的身世,李南并没有隐瞒。听到李南说自己是一名弃婴,曾玄清心中更是有一丝丝悸动,
眼神中的那丝疑惑却并未完全散去,反而更深了——像,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那种神韵。
但他也明白,世间相似之人并非没有,或许只是巧合。而且对方身份敏感,是公安系统的干部,
有些话不便深问,点到即止即可。于是他便不再追问家世,转而低头喝茶。就在这时,
曾游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炒菜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爷爷,李局长,可以吃饭了。”
说着,他又转身出去,很快又端进来几盘菜和一碗汤。果然如李南所料,桌上的菜肴比寻常人家的两菜一汤丰盛了许多。
一盘清炒山野菜,翠绿欲滴;一盘腊肉炒笋片,咸香扑鼻;一碗蒸得金黄的鸡蛋羹,嫩滑无比;
一条红烧的河鱼,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还有一碟凉拌的木耳黄瓜,清爽开胃;
最后是一盆冒着热气的山药排骨汤,汤汁乳白,香气四溢。虽然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可见做饭之人的用心。
“粗茶淡饭,小李千万别嫌弃。”
曾玄清招呼李南入座。
“老爷子您太客气了,这已经很丰盛了,光是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李南并非客套,这些纯天然的食材和家常做法,确实勾起了他的食欲。三人落座。曾游显得有些拘谨,
默默地给李南盛饭。曾玄清看着孙子,眼中满是慈爱,他对李南笑道:
“游儿这孩子,心思纯,就知道埋头研究他的那些药草方子,人情世故上笨拙得很。上次多亏了小李,
不然不知要受多大委屈。回来后,我好好说了他一顿,受人如此大恩,岂能如此失礼。”
曾游闻言,耳根微微发红,低下头小声道:
“爷爷,我知道错了……”
李南忙道:
“老先生言重了。路见不平,本就是分内之事,何况我还穿着这身警服。曾医生医术高超,性情纯良,我非常佩服。”
曾玄清摆摆手,脸上笑容更盛:
“小李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不过嘛,傻人有傻福,能遇到你,是他的造化。”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曾游道:
“游儿,去把我床头柜里那瓶酒拿来。”
曾游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应声去了。很快,他拿来一个看似有些年头的白色瓷瓶,
瓶身没有任何标签印记。曾玄清接过酒瓶,对李南笑道:
“小李,这是老朽自己采药时顺手摘些野果,胡乱酿的一点土酒,年份倒是有些了。平日里我自己都舍不得多喝。
今天你来了,老头子我高兴,咱们尝尝?”
李南也喝过不少好酒,但看得出这酒绝非老人所说的“胡乱酿的土酒”那么简单,连忙道:
“老爷子,这太珍贵了,我酒量浅薄,怕是糟蹋了您的好酒。”
“诶,酒嘛,水嘛,喝的就是一个心情。”
曾玄清不由分说,打开了瓶塞。顿时,一股异常醇厚馥郁、带着淡淡果香和药香的酒味弥漫开来,
沁人心脾,光是闻着就让人感觉通体舒泰,绝非凡品!曾游在一旁小声对李南解释道:
“李局长,您就喝一点吧。这酒爷爷花了很大心思,用了好几种罕见的野果和药材,窖藏了十几年了,
平时…平时就连领导来,爷爷都没拿出来过。”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对爷爷心爱之物的珍惜,也透露出爷爷对李南的格外看重。李南闻言,
心中更是感动,也不再推辞,郑重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厚颜尝一尝老爷子珍藏的佳酿。”
曾玄清哈哈一笑,显得十分开怀,曾游立即给李南面前的粗瓷小杯斟满。酒液呈琥珀色,粘稠挂壁,香气愈发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