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减慢了车速,靠近后发现,人群中间,一个穿着深色旧棉衣、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瘫坐在地上,
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左手紧紧捂着右胳膊,指缝间有鲜血渗出。他的旁边,停着一辆歪斜的摩托车,
一个满身酒气、穿着羽绒服的男人正指着年轻人骂骂咧咧,态度嚣张。
“妈的!你个小逼崽子眼睛长屁股上了?会不会骑车?老子的新摩托车刚买的,被你刮花了!赔钱!今天不赔钱你别想走!”
羽绒服男人喷着唾沫星子吼道。那年轻人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眼神却异常清亮倔强,忍着痛反驳:
“分明是你...你摩托车开得太快,逆行拐弯撞倒我的,你...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放屁!老子正常行驶!就是你撞的我!少废话,拿钱!五百块!少一分老子今天废了你这条胳膊!”
羽绒服男人说着,竟然上前一步,似乎想去揪年轻人的衣领。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那羽绒服一看就不是善茬。李南眉头紧锁,立刻将车靠边停下,推门下车,沉声喝道:
“住手!干什么呢!”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顿时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
那羽绒服男人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李南虽然穿着便服,但身姿挺拔,气质冷峻,心里先怯了三分,但嘴上还硬着:
“你...你谁啊?少多管闲事!”
李南没理他,快步走到那受伤的年轻人身边,蹲下身查看: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年轻人疼得吸着冷气,艰难地说:
“胳膊...好像被他的车把别了一下,撞在地上,可能...可能骨折了。”
李南轻轻脱下他的旧棉衣,拉开他捂着的手,只见小臂处已经明显肿胀变形,皮肤也被擦破,鲜血直流,确实是骨折的典型表现。
他再看那年轻人的脸,虽然因疼痛而扭曲,但眉宇间透着一股罕见的清朗和书卷气,不像普通的乡下青年。
“你先别动,保持这个姿势。”
李南冷静地吩咐道,然后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羽绒服男人,
“你摩托车逆行拐弯,撞伤人,还在这里讹诈?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你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逆行了?你们谁看见了?”
羽绒服男人色厉内荏地对着周围人群嚷嚷,但围观者都纷纷后退,没人应声。李南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掏出警官证,在他眼前一亮:
“我是警察!现在怀疑你驾驶摩托肇事伤人并涉嫌敲诈勒索!你站在原地别动,等我通知派出所来人处理!”
那羽绒服男人一看警官证,顿时傻眼了,酒也醒了大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说:
“警...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我赔钱,我送他去医院。”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李南冷冷道,随即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郭镇派出所的值班电话。
“喂,郭镇派出所吗?我是分局副局长李南。我在你们辖区xx岔路口,这里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有人员受伤,肇事者也在现场。立刻派民警过来处理!”
电话那头的值班民警一听是分局新来的副局长,吓了一跳,连忙答应马上出警。挂了电话,
李南不再理会那个面如死灰的羽绒服,又蹲下身,查看年轻人的伤势。血流得不少,需要先简单止血。
“有没有干净的手帕或者布条?”
李南问道。年轻人用没受伤的左手,艰难地从怀里摸出一条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手绢,递给他:
“谢谢...谢谢您。”
李南接过手绢,动作熟练地帮他进行加压包扎止血,减缓血流速度。他的动作专业而沉稳,让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忍一下,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
李南安慰道。
“不...不用叫救护车。”
年轻人忍着痛摇头,
“只是臂骨桡侧轻微移位,可能伴有骨裂,我能处理。”
李南一愣:
“你能处理?你是医生?”
“算...算是吧,家传的中医。”
年轻人额头上疼得全是冷汗,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自信,
“麻烦您帮我把那个撒在地上的布包拿过来。”
李南依言,将那个从自行车筐掉出来的、用蓝色土布包裹的小包袱拿了过来。
年轻人用左手艰难地解开,里面露出几个小巧的紫砂药瓶和一些干净的纱布、竹板。
只见他咬紧牙关,左手拿起一个小药瓶,用牙齿拔掉软木塞,将一些深褐色的药粉仔细地洒在自己右臂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