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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短暂的休整与最后的线索

确认身后那令人胆寒的、混合着愤怒与捕食欲望的嘶鸣声,以及鳞片摩擦岩石发出的、如同地狱磨盘转动般的巨大声响,暂时没有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上来,四人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神经,才如同过度拉伸的弓弦般,猛地松弛下来。但这松弛带来的并非舒适,而是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的、几乎要将人彻底压垮的生理性疲惫与深入骨髓的后怕。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极致恐惧后的应激反应,每一寸肌理都在叫嚣着酸痛,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无休止的酷刑。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喉咙里涌动着浓重的血腥气,那是奔跑中过度换气、肺泡近乎撕裂的痛感,混杂着之前被巨蛇涎水溅到唇边的腥膻,令人几欲作呕。

他们此刻容身的小石窟,入口异常狭窄,像是被巨斧随意劈开的一道裂缝,边缘参差不齐,尖锐的石棱上还挂着些许干枯的苔藓,一碰就簌簌掉落。内部空间也极其有限,高度仅能让人弯腰弓背,稍不留意就会撞到头顶冰冷的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宽度勉强容纳他们四人加上黑子蜷缩其中,彼此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却驱不散周身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积尘和岩石本身冰冷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霉味与铁锈气息,吸进肺里只觉得胸口发闷。然而,此刻这逼仄的空间却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难所,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渺小却承载着全部的希望。最重要的是,洞口那块不知何时从顶部崩落、恰好卡在岩壁之间的巨石,与周围岩石形成的天然缝隙,曲折而狭窄,最宽处也仅能容一人侧身艰难挤入,还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挪动。以那条变异巨蛇那堪比小型货车头般的庞然身躯,那覆盖着厚重鳞片、几乎无坚不摧的头颅,是绝对、绝对无法强行闯入的——光是想象巨蛇用头颅撞击巨石的画面,都让人心惊肉跳,但理智告诉他们,这道天然屏障足以支撑到他们稍微恢复力气。

这险之又险的地形,终于给了他们一个喘息之机,尽管这喘息是如此短暂,代价又是如此沉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衣服被岩石划破无数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擦伤和淤青,有的地方还渗着血丝,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结成了深色的痂。

“它……它真的进不来吧?会不会……会不会把石头撞开?” 七月惊魂未定地缩在石窟最里面、最黑暗的角落,双臂紧紧抱住膝盖,整个人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危险。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不确定的恐惧,仿佛那冰冷滑腻的鳞片触感还贴在背上,那股带着腥甜的腐臭气息还萦绕在鼻尖。刚才奔逃时,巨蛇的尾巴几乎擦着她的后背扫过,那股瞬间袭来的压迫感和寒意,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透入微弱光线的缝隙,瞳孔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微微收缩,生怕下一秒就有一个覆盖着暗绿色鳞片、布满倒刺的狰狞蛇头强行挤破阻碍,吐着分叉的信子出现在眼前。

“从物理结构上看,应该进不来。” 秦川背靠着洞口内侧冰凉粗糙的岩壁,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他侧着头,将耳朵贴近岩石,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外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巨蛇的爬行声、嘶鸣声、岩石被碰撞的声响,哪怕是最轻微的摩擦,都可能意味着危险的逼近。同时他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喘息粗重而急促,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这块石头卡得很死,边缘与岩壁咬合得极其紧密,周围的岩体也很坚固,都是整体性的花岗岩,不是松散的碎石……除非它能直接把整座山撞塌。” 话虽如此,他握着那柄已经空了的弩机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虎口处甚至因为之前连续拉弦而磨破了皮,渗着细密的血珠。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仿佛那冰冷的金属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只要握着武器,就还有一丝对抗的底气。

城城顾不上自己几乎散架的身体,膝盖和手肘处的擦伤火辣辣地疼,每挪动一下都牵扯着肌肉发出抗议,但他第一时间扑到黑子身边。长时间的亡命奔逃,尤其是最后阶段为了跟上队伍而爆发的潜能,让黑子那条受伤的后腿承受了巨大的负担。它此刻侧躺在地上,原本蓬松顺滑的毛发被汗水和尘土黏成一绺一绺,沾满了泥污和草屑,看起来狼狈不堪。它的舌头无力地耷拉在嘴边,舌尖泛着干涩的粉红色,伴随着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小小的身体剧烈起伏,胸口的毛发随着呼吸快速颤动。它腿伤处之前简单包扎的纱布,早已被重新渗出的、暗红色的血水浸透,牢牢粘在皮毛上,边缘处还能看到凝固的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城城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他连忙取下腰间所剩无几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往黑子嘴里滴了几滴珍贵的水——每一滴都来之不易,是他们穿越荒漠时省下来的,此刻却毫不犹豫地给了这个忠心耿耿的伙伴。黑子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眼神里满是疲惫,却还是努力抬了抬脑袋,蹭了蹭城城的手心,像是在安慰他。城城强忍着鼻酸,用颤抖却尽量轻柔的手,慢慢解开那脏污的纱布,动作轻得生怕弄疼它。伤口因为反复摩擦和用力奔跑,边缘有些外翻,周围的皮肉红肿不堪,还沾着细小的沙砾和草屑,看起来格外狰狞。城城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蘸着水,一点一点仔细清理掉周围的污血和泥沙,每擦一下,黑子就会轻轻颤抖一下,却始终没有挣扎。城城又重新从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角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地为其重新包扎,缠绕的力度恰到好处,既能止血又不会压迫到伤口,嘴里还发出低低的、无意义的安抚声,像是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没事了黑子,忍一忍,很快就好……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另一边,小雅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虚弱地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头颅无力地后仰,脖颈处的皮肤因为过度透支而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宣纸,嘴唇干裂起皮,还沾着一丝未干的血丝——那是刚才疯狂吹响骨哨时,气流冲击喉咙导致的。她的呼吸极其微弱,胸口只有微不可察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刚才为了阻挡巨蛇,她透支生命般疯狂吹响骨哨,那并非普通的哨音,而是蕴含着某种古老力量的召唤,每一次吹响都在消耗她的生机与精神力。此刻那股严重的反噬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眼前时而闪过巨蛇狰狞的面孔,时而浮现出荒漠中刺眼的阳光,耳边则回响着骨哨尖锐的鸣响和巨蛇愤怒的嘶鸣,混乱不堪。城城处理好黑子,立刻挪到她身边,膝盖在粗糙的岩石上磨得生疼也顾不上,他将水壶里最后一点点水递到她干裂的唇边,声音带着急切的担忧:“小雅,喝点水,坚持住。” 小雅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摇了摇头,嘴唇翕动了一下,却连发出一个音节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黯淡而空洞,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雾,看不到一丝光亮。

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黏稠的泥浆,笼罩着这方小小的、救命的石窟。没有人说话,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黑子微弱的呜咽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岩石轻微松动的细微声响。石窟之外,是深邃无边的黑暗,仿佛蛰伏着无数未知的恐怖,而那条徘徊不去、随时可能再度现身的变异巨蛇,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每个人都心神不宁。他们能想象到,巨蛇此刻或许正盘绕在洞口不远处的岩石上,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这道狭窄的缝隙,分叉的信子不断吞吐,捕捉着空气中他们的气味,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石窟之内,是他们被困死的绝境,弹尽粮绝,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希望,仿佛已经彻底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熄灭了。那近在咫尺却又被无情阻断的出口光亮,那身后已然验证过的、无法回头的绝路,还有外面那头根本无法以人力抗衡的怪物……每一样都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绝望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

秦川强迫自己从绝望的情绪中抽离,作为队伍里最冷静的人,他知道此刻沉溺于恐惧毫无用处,只有尽快找到出路,才有可能活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肺部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却依旧咬牙坚持着。他开始清点他们剩余的、少得可怜的物资,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处理什么稀世珍宝。他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个遍,把东西一件件摆放在面前粗糙的地面上,借着石缝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查看:一个军用水壶,里面只剩下小半壶浑浊的、带着铁锈味的水,底部还沉着些许泥沙,那是之前在荒漠中收集的雨水,早已不适合饮用,却成了此刻救命的水源;几块用油纸包裹着的压缩饼干,硬得像真正的石头,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掰开一小块,这是从那些探险队遗骸的背包里找到的,不知存放了多久,表面已经有些受潮发霉,却依旧是他们唯一的食物;一把信号枪,枪身冰凉,表面有些磨损,旁边孤零零地躺着一发红头信号弹,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重型“武器”,之前已经用掉一发,却没能对巨蛇造成致命伤害;一小卷颜色深灰、质地异常坚韧、触手冰凉顺滑的碳纤维钢丝,同样来自探险队的遗物,不知原本作何用途,可能是用于攀岩,也可能是设置陷阱,此刻却成了不确定的希望;一把已经射空、暂时沦为烧火棍的弩,弩弦因为之前的高强度使用而有些松弛,弩身也沾着泥土和血迹;一柄刀刃依旧锋利、却显得如此短小的伞兵刀,是秦川一直随身携带的工具,此刻是他们唯一能用于切割和防御的利器;以及那枚用腿骨制成、此刻仿佛还残留着小雅嘴边血丝的、至关重要的骨哨,哨身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骨质气息,上面刻着的古老纹路在微光下若隐隐若现。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是他们与死亡抗争的所有筹码,寒酸得令人心酸,却又不得不紧紧抓住。

“我们不能再待太久。” 秦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每一个字都带着干涩的摩擦感,“水和食物都撑不了半天,最多只能维持四个小时,之后我们会因为脱水和饥饿而失去行动能力。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疲惫而绝望的脸,眼神里带着一丝沉重,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那东西嗅觉一定很灵敏,我们身上的汗味、血腥味,还有黑子的气味,都能让它轻易锁定我们的位置。它可能根本没走远,就在外面某个黑暗角落里守着,等着我们出去,等着我们耗尽体力,成为它的美餐。”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更加绝望的神色。

没有人反驳。事实如此,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如果我们把这最后一发信号弹,等它再次张嘴的时候,对着它喉咙或者眼睛打呢?” 城城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伤口,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他想起了之前那枚信号弹被蛇尾卷走时,瞬间爆发出的、足以熔化金属的炽热高温和刺目强光,那短暂的光亮甚至让巨蛇都出现了片刻的退缩。如果能精准命中要害,或许真的能创造奇迹。

秦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容,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也许……也许真的能灼伤它,甚至造成一些伤害。信号弹的高温确实能熔化鳞片,刺眼的光线也能暂时失明。但前提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保证在它张嘴的瞬间,精准地打中要害——喉咙或者眼睛,这两个地方是它身上最脆弱的部位。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万一失手了,或者只是激怒了它,却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以它表现出的记仇和智慧,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暴的怪物。它可能会不计代价地撞击巨石,哪怕撞不开,也会守在洞口,直到我们活活饿死、渴死。到时候,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连这最后的避难所都可能被它想方设法毁掉。” 他下意识地掂量了一下手中那卷碳纤维钢丝,指尖能感受到钢丝的坚韧,却也清楚它的局限性,“这个……也许能在狭窄的地方设置一些绊索或陷阱,但对那种体型的怪物来说,效果恐怕……微乎其微。它的力量太大了,钢丝最多只能缠住它的四肢,却无法束缚它的行动,最多只能造成一点微不足道的阻碍,甚至可能被它轻易挣断。”

这是一个需要赌上所有人性命、成功率却微乎其微的疯狂冒险。失败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石窟内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呼吸声和黑子微弱的喘息声在回荡。绝望如同浓稠的黑暗,几乎要将最后一丝理智也吞噬。每个人都在思考着出路,却发现无论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七月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声若有若无;小雅依旧靠在岩壁上,意识昏沉,脸色苍白得吓人;城城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秦川则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洞口的缝隙,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丝生机,却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所有人拖入深渊的时候,城城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身上那件破烂不堪、沾满泥污血渍的外套口袋,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个硬质的、带着皮质纹理的方块物体——是那本他们之前从探险队背包里找到的、被水汽和汗水反复浸透、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翘起的旧笔记本!之前一路疲于奔命,险象环生,他几乎完全忘了它的存在,把它深深揣在了口袋最深处,生怕在奔逃中丢失,却没想到,此刻它竟成了意外的发现!

心脏猛地一跳!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城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从口袋最深处取了出来,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生怕用力过猛就会让这饱经风霜的纸页彻底碎裂。笔记本的封面是深棕色的皮革,已经变得破旧不堪,边缘磨损严重,皮革表面的纹理因为长期的潮湿而变得模糊,上面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污渍,不知是泥土还是早已干涸的血迹。他挪到石缝旁,借着那里透进来的、不知是遥远天际的月光,还是即将划破长夜的黎明前第一缕微光,屏住呼吸,用脏污却尽量稳定的手指,极其艰难地、一页一页地翻动着那些已经脆弱粘连、泛黄发硬的纸页。

纸页因为长期的潮湿和氧化,变得异常脆弱,稍一用力就可能撕裂。大部分字迹都已经被水渍晕染开,模糊成了一片片无法辨认的墨团,有的甚至已经渗透到了背面,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记录者临终前的挣扎与绝望。城城耐心地翻着,一页又一页,每一页都是模糊的字迹和残缺的符号,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指尖沾着的泥土蹭到了纸页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在一片模糊的墨团中,几个断断续续的、用极其潦草颤抖的笔触写下的词语,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猛地击中了他的眼睛,让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冲向了头顶!

“……西北侧……岩壁……裂隙……地下河……暗流……通往……外界……”

“……不惜一切……避开……主巢……蛇母……”

“……信号……浓烟……可短暂驱……”

字迹潦草而断续,笔画扭曲变形,有的笔画甚至因为书写者的颤抖而出现了重叠,充满了生命最后时刻的仓促、恐惧,以及一种在绝境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近乎癫狂的记录欲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生命写就,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也带着绝望中的希望。

城城的呼吸骤然变得无比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捧着笔记本的双手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起来,纸页在他手中轻轻晃动,却依旧牢牢地被他抓着。他反复看着那几行字,生怕自己看错了,生怕那只是自己的幻觉。西北侧的岩壁裂隙,地下河,暗流通往外界——这分明是一条隐藏的生路!还有“蛇母”——原来那条巨蛇还有这样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号,也印证了它绝非普通的变异生物,而是这地下世界的主宰。而“信号……浓烟……可短暂驱……”这句未写完的话,更是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信号弹爆炸时不仅有高温和强光,还会产生浓烟,或许那浓烟真的能暂时驱散“蛇母”!

“秦川!七月!你们快看!” 城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带着颤抖,甚至有些破音,他猛地抬起头,将笔记本递向秦川和七月,眼神里闪烁着劫后余生的狂喜,那是绝望中骤然撞见光明的炽热光芒。

秦川几乎是立刻凑了过来,原本紧绷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而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被强烈的期待取代。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笔记本,生怕弄坏了这珍贵的纸张,将其凑到石缝透进来的微光下,视线紧紧锁定在那几行潦草的字迹上。当“地下河”“通往外界”“蛇母”“浓烟可短暂驱”这些字眼映入眼帘时,秦川那双一直冷静得近乎冷漠的眸子,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握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反复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脸上那层厚厚的疲惫与绝望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振奋与凝重。

“是真的……竟然还有另一条路!” 秦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他进入地下世界以来,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城城、七月,最后落在依旧昏沉的小雅身上,语气中充满了力量,“笔记里说西北侧的岩壁有裂隙,里面有地下河,暗流能通往外界!我们不用再和‘蛇母’死磕,我们有生路了!”

七月也连忙凑了过来,尽管光线昏暗,她还是努力辨认着那些字迹,当明白其中的含义时,原本蜷缩的身体猛地挺直了一些,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希望取代,那死死盯着洞口的瞳孔里,终于重新燃起了光亮。她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激动而一时语塞,只是不停地重复着:“生路……我们有生路了……”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这一次,却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庆幸。

城城看着两人的反应,心中的激动也难以平复,他转头看向小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而充满希望:“小雅,我们找到出路了!笔记里说有地下河能通往外界,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或许是这充满希望的话语起到了作用,小雅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原本黯淡空洞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光彩。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城城,又看向秦川手中的笔记本,嘴唇翕动着,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却足以让身边的人听清:“……真的……吗?”

“是真的!” 城城连忙点头,语气无比肯定,“笔记是之前探险队留下的,他们用生命记录下的线索,一定不会错!我们现在只需要养好精神,找到西北侧的岩壁裂隙,就能离开这里了!”

秦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心中充满了振奋,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将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还给城城,叮嘱道:“把它收好,这是我们的救命符,千万不能丢了。” 随后,他看向众人,语气重新变得沉稳而坚定:“现在,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水和食物虽然不多,但我们分着吃,每个人都补充一点能量。小雅,你现在最需要休息,尽量保存体力,我们会带着你一起走。”

他将水壶递到七月手中:“你先喝一点,然后给小雅喂几口,黑子也需要补充水分。” 又拿起一块压缩饼干,用伞兵刀小心地劈成四小块,分给众人:“这饼干很硬,慢慢嚼,尽量多补充能量。”

七月接过水壶,先给小雅喂了几口水,看着小雅艰难地吞咽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她自己喝了一小口,又给黑子滴了几滴,最后将水壶递给城城。城城喝了一口,浑浊的水带着铁锈味,却此刻却觉得无比甘甜,滋润了干裂的喉咙。压缩饼干硬得硌牙,嚼起来如同嚼木屑,难以下咽,但每个人都没有抱怨,一点点慢慢咀嚼,将其咽下去,感受着那微弱的能量一点点注入疲惫的身体。

黑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希望,精神好了一些,它慢慢抬起头,舔了舔城城的手心,然后小口小口地啃着城城递过来的饼干碎屑,眼神里重新有了光彩。

石窟内的气氛,终于从之前的绝望压抑,变得充满了生机与希望。尽管外面依旧有“蛇母”虎视眈眈,尽管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与危险,但那本破旧的笔记本,那几行潦草的字迹,如同黑暗中的明灯,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也给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勇气。

秦川靠在岩壁上,一边咀嚼着饼干,一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巨蛇的嘶鸣声似乎远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近在咫尺,或许它真的在耐心等待,但这也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的目光投向石窟深处的黑暗,心中默默盘算着:西北侧的岩壁……从这里出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裂隙会不会被岩石遮挡?地下河的水流会不会很湍急?一系列的问题在他脑海中闪过,但他并没有感到迷茫,反而充满了坚定。

只要有了方向,就有了希望。

城城看着怀中的笔记本,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些潦草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记录者当时的绝望与不甘,以及发现生路时的狂喜。他在心中默默感激着那些素未谋面的探险队成员,如果不是他们用生命留下的线索,此刻的他们,恐怕早已沦为“蛇母”的腹中之物。

七月紧紧握着手中的一小块饼干,小口咀嚼着,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她想起了地面上的阳光,想起了清新的空气,想起了温暖的家,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景象。

小雅靠在岩壁上,闭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弱的笑容。她能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在一点点缓解,心中的绝望也被希望取代。她知道,只要和伙伴们在一起,只要沿着这条线索走下去,就一定能逃离这个恐怖的地下世界。

短暂的休整,是为了更好地出发。

石窟外,黑暗依旧笼罩着一切,“蛇母”的威胁也从未消失。但石窟内,四颗疲惫却坚定的心,正紧紧依偎在一起,汲取着最后的能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那本破旧的笔记本,如同最后的火种,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希望,也指引着他们,向着西北侧的岩壁裂隙,向着那条可能通往外界的地下河,迈出新的、充满未知却又满怀希望的一步。

他们知道,这或许依旧是一条险路,但比起坐以待毙,比起与“蛇母”死磕,这已经是他们能抓住的、最后的生机。

而这最后的线索,也终将带领他们,穿越黑暗,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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