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点了进去最新的求助帖子。
帖子的标题十分简单直白:求主播救救我女儿,也救救我!
发帖人是一位自称绝望的母亲。
主播,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到这个帖子。
我女儿才萌萌五岁,得了白血病。为了救她,我们花光了积蓄,借遍了亲戚。
后来,有人介绍我们去了一个叫‘天使之心’的儿童慈善基金会。
他们说可以帮我们筹集医药费,我们当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千恩万谢。
可谁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那个基金会的负责人,姓王的那个畜生。
他暗示我想要拿到钱,就得陪他们基金会的‘重要捐助人’睡觉。
他说这是规矩,说很多妈妈都自愿为了救孩子这么做过。
我不肯,他就威胁要停止对我女儿的资助,还暗示有办法让我们在其他医院也得不到治疗。
主播,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女儿在等着救命,可我也是个人,我也有尊严。
我报过警,可他们说证据不足,而且对方是很有背景的慈善家,让我别乱说话。
我也找过媒体,可根本没人敢报道。
我看到了你们对津市那个人渣的审判。我知道你们是真正的‘侠客’,专门收拾这些有钱有势的畜生。
求求你们帮帮我,救救我的女儿,曝光他们,惩罚他们!
不能再让其他妈妈像我一样被逼上绝路。
帖子的最后,这位母亲附上了一些模糊的照片和文件截图。
有基金会的大门,有带有“天使之心”logo的文件,还有一些打了马赛克的聊天记录片段,内容不堪入目。
陈媛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只觉得无比荒谬。
系统也沉默了半晌,它默默开始收集回溯资料。
系统在网格中看到‘天使之心’基金会,创始人王天佑,还是什么着名慈善家,经常上电视。
背地里,他们竟然干着这种敲骨吸髓的勾当?
利用生病的孩子来控制母亲,满足他们肮脏的欲望?
这比赵奕那种纯粹的恶,更令人作呕。
系统虽然只是个无生命体,但是见识过人类文明这么多的罪恶,它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怒。
而陈媛早已经习惯了面对罪恶,她轻声自语,“看来,我们的清理名单上又要多几个名字了。”
新洲市,第一人民医院血液科走廊。
郑芝和丈夫贺强并排坐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上,像两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
贺强的脚边,扔着几个捏扁的烟盒,他刚刚挂断一个电话,声音压得极低。
“对,我确定,价格就按你说的,地点你发给我。”
郑芝无力地抓住丈夫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强哥,你不能去,那是卖命啊!我们,我们再想想办法。”
贺强转过头,他眼眶深陷,里面布满了血丝,他反手握住妻子冰凉的手,“芝妹,没时间了。
医生说萌萌这次化疗再跟不上,这是我身上唯一的‘快钱’了。我不能看着你,也不能看着闺女等死。”
他说的看着你,指的是郑芝之前崩溃时提到,天使基金会那个姓王的主任隐晦的提议。
用尊严和身体,去换女儿的生机。
郑芝知道丈夫宁可用自己的命去换,也绝不会让她受那种屈辱。
夜深了,贺强靠在墙上假寐,眉头紧锁,郑芝却毫无睡意。
她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幽灵网站。
界面漆黑,只有一个简单的输入框。
她不会打太多字,只是凭着母亲的本能,泣不成声地用语音输入,语无伦次:
“主播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
帖子发送出去,界面依旧漆黑,没有任何回应。
她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主播他们身上,他们会理会这些小事么?
天快亮时,郑芝迷迷糊糊趴在床边,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了一下。
她茫然地拿起手机,屏幕亮光在昏暗的病房里有些刺眼。
是一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xxxx账户于06月13日05:17完成转账存入500,000.00元,当前余额……
郑芝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手机又连续震动。
第二笔,50万。
第三笔,50万。
第四笔,50万。
第五笔,20万。
五条短信像五道惊雷,劈开了黎明前的死寂。
二百二十万.。
郑芝疯狂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
她推醒身旁的贺强,把手机塞到他眼前,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贺强睁开眼,看到短信内容也是瞬间睡意全无。
他夺过手机,一遍遍数着那串零,又翻来覆去地看发件人,确实是银行官方的号码。
“哪来的钱?基金会?不可能!他们……”
贺强的话卡在喉咙里,基金会那群吸血鬼怎么可能无声无息打这么多钱?
郑芝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滚烫的。她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无比激动:
“是主播,是幽灵网站,一定是他们!他们看到我的帖子了,他们出手了。”
贺强愣了几秒,“扑通”一声跪倒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地面。
他拉了一把郑芝,郑芝也顺势跪了下来。
他们面前,只有那部闪烁着短信提示光的手机。
贺强从不信什么神佛,但此刻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手机屏幕,朝着那未知却给予了他们生路的存在,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谢谢!谢谢恩人!救了我闺女,救了我老婆,救了我这个家。”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郑芝也哭着磕头,“谢谢主播,谢谢,萌萌有救了!我们给您磕头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好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那部接收了“神迹”的手机上。
这笔来路分明却又无法追查的巨款,基金会这次只能哑巴吃黄连,吞下这个苦果。
此时在天使基金会总部。
王天佑还坐在办公室里,对已经消失的巨款毫无察觉。
办公室位于基金会顶楼,装修风格是刻意营造的低调奢华。
实木书架上摆满了慈善奖杯和与各界名流的合影,空气里飘动着雪茄和檀香混合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