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门口的刺杀事件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陈豪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却也让他看清了水面下更多的暗流。大佬原有敌人,而且是不惜当街动手的死敌。这意味着一丝可乘之机,但也意味着更深的凶险。
回到破落的天台屋,陈豪一夜未眠。东星的压力如影随形,大佬原的任务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而自身力量的薄弱更是让他寝食难安。龅牙明受伤,瘦猴肥膘不堪大用,四眼仔只能搞搞情报。他需要人手,需要真正能打、关键时刻靠得住的兄弟。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大头仔那双憨直又倔强的眼睛,以及他死死护住母亲医药费的样子。忠孝、义气、还能抗揍,这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正处于绝境。
第二天一早,陈豪让四眼仔去打探大头仔母亲的情况。消息很快回来:情况很糟,住在深水埗的旧楼里,病情严重,急需一笔钱做手术,否则拖不了多久。
“豪哥,你想帮他?”四眼仔有些犹豫,“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钱……”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陈豪打断他。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钞票,又想起狗叔那个任务。风险与机遇并存,或许,这也是一个契机。
他让四眼仔带路,再次来到那栋靠近排水渠的旧唐楼。环境比想象中更差,楼道里堆满杂物,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药味。敲开大头仔家的门,开门的正是大头仔本人,他看起来更加憔悴,眼窝深陷,但看到陈豪,浑浊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光亮和戒备。
“豪哥?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阿妈。”陈豪直接说道,目光越过他,看向屋内。家徒四壁,唯一的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呼吸微弱。
大头仔眼神一暗,侧身让陈豪进去。“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不然……”这个粗壮的汉子,声音有些哽咽。
陈豪没说话,走到床边,看了看老人的情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塞到大头仔手里。数目不多,但已经是他的全部。
“豪哥,这……”大头仔愣住了,看着手里的钱,手都在抖。
“先应应急。”陈豪语气平静,“我认识一个朋友,或许能联系到便宜点的医院。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这不是施舍,而是一种投资,一种基于对眼前这个汉子品性的判断。陈豪在赌,赌大头仔的忠义值这个价。
大头仔看着陈豪,又看看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这个硬汉的眼圈红了。他扑通一声,就要给陈豪跪下,被陈豪死死拉住。
“豪哥!我大头仔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他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陈豪扶住他,“好好照顾你阿妈。等安顿好了,来找我。我这边,也需要人手。”
离开大头仔家,陈豪心情复杂。这点钱对于手术费来说杯水车薪,但他暂时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要靠那个危险的任务。
然而,东星的报复并没有因为他的困境而延迟。当天下午,四眼仔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报信:
“豪哥!不好了!东星的笑面虎放话出来,说……说三天之内,要让你在庙街消失!他们的人正在到处找我们藏身的地方!”
压力骤增!笑面虎这是下了最后通牒!
陈豪眼神冰冷,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主动出击,必须在东星找到他们之前,解决掉大佬原这个任务,拿到钱,获得喘息的机会,也才有资本应对东星乌鸦的报复。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因为受伤而虚弱无力的龅牙明,又看了看吓得瑟瑟发抖的瘦猴和肥膘,最后目光落在还算镇定的四眼仔身上。
团队雏形初现,却脆弱得不堪一击。大头仔是急需补充的强心剂,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四眼仔,继续盯紧大佬原的动向,特别是他除了夜总会,还有没有其他固定去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弱点可以利用。”陈豪快速下令,“明哥,你好好养伤。瘦猴,肥膘,你们轮流放哨,眼睛放亮一点!”
布置完任务,陈豪独自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庙街熙攘的人流。危机四伏,步步杀机。但他眼中却燃起了更盛的火焰。摸了摸腰间硬邦邦的家伙,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踏入江湖路,注定由血与火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