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宫宴已过去数月,颜翎玥那日看向她的眼神,却如同梦魇般萦绕心头——那不仅仅是审视,更像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怜悯。
“她知道了…”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绕着钟心儿的心。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上好的苏绣已被她搅得不成样子。
她不敢细想,甚至有些慌张。她手中攥着帕子,帕子在手中不安的搅动着。
“侧妃娘娘,”贴身丫鬟轻声道,“您需要奴婢做什么?”
钟心儿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去派人给我盯着颜将军府的三小姐,她每日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来向我汇报。”
“是,小姐。”丫鬟垂首应下,并不多问。这是钟心儿最满意她的地方,从不多嘴,却总能将事情办得妥帖。
丫鬟退下后,钟心儿从妆匣暗格中取出一封已有些发皱的信。那是中秋宫宴那晚,表哥托人悄悄送来的。信上只有简单一句:“希望心儿永远是自己心中那个快乐,自在,无忧的心儿。”
就这一句话,让她在无数个惶恐的夜晚获得慰藉。太子府邸再华丽,也不过是个精致的牢笼;太子妃的身份再尊贵,也比不上表哥一句关切的问候。
她何尝不知与表哥私下往来是死罪?可在这冰冷彻骨的太子府中,只有表哥的关心才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东宫书房内,墨言站在窗前,凝视着庭院中积满白雪的梅枝。数月过去,他心中那份空落却未曾消减,反而随着冬日的深入而愈发清晰。
他不知是颜翎玥对他的态度有意疏离,还是因为他觉得颜翎玥因为总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变成了千千万万个平凡的大家闺秀中的一员。
但如今她提起皇叔时眼中那份温柔与爱意,刺得他心头微痛。
“她是真的爱皇叔?嫁给皇叔她也是自愿?不是被迫?”墨言不自觉地将心中所想低声说出。
“殿下在说什么?”身旁的于杰轻声问道。
墨言猛然回神,挥了挥手示意于杰退下。他不该被这些儿女情长所困扰,身为储君,他应该为颜翎玥成为翊王妃而感到庆幸,这意味着他可以在皇叔身边安插一枚最不易察觉的眼线。
虽说他未与颜翎玥有过过多接触,也未曾有过太多交流,可他骗不了自己,他对颜翎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不仅仅是欣赏,更像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牵引。
至于钟心儿,他娶她,不过是想让她那做中书侍郎的父亲在朝中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党。他对钟心儿与表兄之间的私情早已了如指掌,却奇异地没有任何愤怒。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他甚至冷眼旁观,任由这段不该存在的情感发展。只要他们不做出太过分且无法挽回之事,他便装作不知。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倒更好,他既有理由休了钟心儿,又能利用她父亲的愧疚,让整个钟家只能死心塌地地效忠于他。
想到这里,墨言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这朝堂之上,亲情、爱情,皆可成为权力的筹码。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算计,可为何一想到要将同样的手段用在颜翎玥身上,心就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