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把老太太给的老照片摊在工作室的长桌上,阳光从窗外斜切进来,落在那张“碎花裙小姑娘举糖葫芦”的照片上——突然发现,照片里的小姑娘眉眼,竟和夏晚晴有几分像。
他刚拿起手机想拍给夏晚晴看,门就被推开了,夏晚晴拎着个纸袋子走进来,里面是刚从胡同口买的糖炒栗子,还冒着热气。
“你看这张。”岳川把照片递过去,“老太太说这是她闺女,我怎么觉得……像小时候的你?”
夏晚晴接过照片,指尖蹭过泛黄的边缘,突然笑了:“还真有点像!我小时候在姥姥家住过,就是这条胡同,也举着糖葫芦拍过照,可惜照片早丢了。”
她把栗子倒在盘子里,“刚跟演唱会的物料组确认,观众写‘胡同记忆’的便签纸,用了老北京的毛边纸,还印了小楷‘胡同里的灯’,跟周老的书法能搭上。”
岳川捏了颗栗子,热乎的壳烫得他指尖发麻:“便签纸别太规整,裁得歪一点,像自己剪的——再准备点朱砂印泥,让观众写完盖个小章,章上刻‘旧时光’,更有仪式感。”
正说着,林野抱着修改后的插画稿冲进来,画板上还沾着点未干的赭石色:“岳老师!我把老照片里的老槐树加进插画了——你看这树干的纹路,用枯笔蹭了五遍,才画出照片里那种‘半枯半活’的劲儿,还有树下的小马扎,按照片里的蓝格子布纹画的。”
画纸上的老槐树下,多了个蓝格子小马扎,旁边摆着个缺角的搪瓷缸,正是老太太现在还在用的那款。
岳川指着树杈:“加个小小的鸟窝,照片里树杈上就有,我问过老太太,说那窝麻雀在上面住了快二十年,每年都来。”
林野立刻掏出铅笔,在树杈间添了个圆乎乎的鸟窝,还点了两个小黑点当麻雀:“夏老师演唱会的手绘帧也改好了!把你说的‘鸟窝’加进了‘鸽哨儿’的镜头里,鸽群飞过树杈时,鸟窝动一下,像被哨音惊着了。”
下午三点,三人一起去演唱会场地。
舞台中央的宣纸卷轴已经挂好,周老正带着学生调试动态书法的投影——“鸽哨儿驮着云走”几个字在卷轴上慢慢显形,“云”字的捺画飘到一半时,林野的手绘帧突然切入:鸽群掠过老槐树,鸟窝轻轻晃动,画面正好卡在周老预设的“墨色转淡”节点上。
“太顺了!”夏晚晴走到舞台中央,拿起麦克风试唱,“门墩儿磨圆了年月”的歌声刚起,周老的学生就握着毛笔在卷轴上补写“门墩儿”二字,笔尖的墨汁晕在宣纸上,和背景屏里的门墩插画完美重合。
“音效再调下。”夏晚晴对着调音台喊,“‘鸽哨儿’那句的混响加0.2秒,像哨音在胡同里绕了圈再飘回来——跟周老写‘云’字的节奏对齐,别快别慢。”
调音师调整时,胡同里的老太太突然拄着拐杖来了,身后跟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是她的孙女。“听说你们在搞演唱会,我带孙女来看看。”老太太指着卷轴,“这字写得好,跟咱胡同的老槐树似的,有劲儿。”
夏晚晴赶紧扶着老太太坐在观众席第一排,递过杯热茶水:“您要是喜欢,演唱会当天来当‘特邀观众’,我给您留最好的位置。”
小姑娘抱着个笔记本,怯生生地递给岳川:“岳老师,我能把奶奶的故事写在便签纸上,贴在卷轴上吗?奶奶总说,以前胡同里的孩子,晚上都聚在槐树下听她讲古。”
“当然能。”岳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到时候我帮你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知道咱胡同的故事。”
离开场地时,天已经擦黑。胡同口的糖葫芦摊还没收,老板看见他们,笑着递过两串:“晚晴丫头,岳老师,尝尝新蘸的!山楂选的是山里红,酸里带甜,跟小时候一个味儿。”
夏晚晴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糖壳脆得“咔嚓”响:“明天让物料组多买几串,演唱会结束后分给工作人员,也让他们尝尝咱胡同的味儿。”
回到工作室,岳川把老太太的故事写进《胡同里的灯》第三章:“槐树下的小马扎,蓝格子布磨出了毛边,王奶奶的故事,从‘生产队的驴’讲到‘胡同里的第一盏路灯’,孩子们的糖葫芦,糖汁滴在地上,粘住了夏天的风。”
夏晚晴在旁边确认便签纸和朱砂印泥的数量,林野则把修改好的手绘帧导给影像团队,屏幕上,鸽群掠过老槐树的画面,和周老的书法“云”字正好重叠,像旧时光和新故事撞了个满怀。
雪团从外面回来,跳上长桌,把爪子搭在老照片上,尾巴扫过岳川的手稿,在“糖葫芦”三个字旁留下个浅浅的爪印。
岳川笑着把猫抱起来,夏晚晴递过颗剥好的栗子,雪团凑过去闻了闻,轻轻咬了一口——胡同里的甜,就这样落在了工作室的灯光里,暖而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