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宇宙的物理规则被彻底践踏的格洛姆星赛场之外,在那欲望与痛苦交织、色彩与声音沸腾的色孽魔域深处,大魔‘炫彩’弗拉克斯正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满足之中。
它那由纯粹感官能量构成的华丽宫殿,此刻墙壁上流动的已不再是固定的虹彩,而是如同沸腾般翻滚、折射着下方赛场每一个混乱瞬间的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合的“香气”——那是恐惧的辛辣、狂喜的甜腻、愤怒的灼热、贪婪的酸腐以及纯粹混乱的、无法定义的刺激气味,混合而成的,令弗拉克斯迷醉的奢华香水。
“啊……完美……近乎……完美……”弗拉克斯慵懒地瘫软在它那不断变换形态的王座上,发出如同无数风铃与丝绸摩擦混合的、带着满足颤音的叹息。它纤细的水晶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指尖过处,便留下一道短暂存在的、闪烁着赛场片段的灵光轨迹。
它面前那面巨大的欲望之镜,此刻已不再是简单的映照,而是如同一个活着的漩涡,贪婪地吸收并放大着来自格洛姆星的每一种情绪波动。
“看呐,我亲爱的仆从们,”它对着环绕在它意识周围的、那些无形的欢愉使者与低语侍女们说道,声音如同醇酒般醉人,“这粗粝的、未经雕琢的、澎湃的情感浪潮……远比任何精心编排的戏剧都要动人千百倍。”
镜中,正回放着“豆芽”那决定命运的诡异旋转,以及他冲过终点线时那张写满茫然与恐惧的脸。
“这极致的荒谬!”弗拉克斯发出一串愉悦的轻笑,“将最不可能的结局,以最不合逻辑的方式呈现!这颠覆常理的美感,这纯粹的、毫无道理的‘意外’,才是献给欢愉之主最甜美的果实!它比任何精心策划的阴谋或悲剧,都更能触动灵魂……如果这些绿皮和屁精有那种东西的话。”
镜面景象切换,映出颁奖台上那根发霉的巨骨和闪烁的粉红灯泡,以及吱嘎那套慷慨激昂的“颁奖词”。
“还有这个!这个吵闹的绿色小东西!”弗拉克斯的目光聚焦在吱嘎身上,带着一种发现珍品的欣赏,“他的语言,他的逻辑——如果那能称之为逻辑——本身就是一种艺术!一种将愚蠢升华为哲学,将混乱奉为真理的、粗野而充满生命力的艺术!听他如何诠释!如何将一场闹剧粉饰成史诗!这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创造’?”
【无形的仆从们在意识层面献上谄媚的附和:
‘低语侍女’:您真是慧眼如炬,弗拉克斯大人。那粗鄙的解说,经您一点拨,竟真的焕发出一种……扭曲的魅力。
‘欢愉织者’:他将毁灭称为绽放,将逃亡称为战术,这本身不就是对既定认知最彻底的颠覆与玩弄吗?真是……有趣的玩具。】
弗拉克斯满意地接收着仆从们的奉承,它的注意力又投向那场因奖品而爆发的全面哄抢。
“看这争夺!这贪婪!”它陶醉地看着兽人们为了几颗牙齿、几把锈铁和一根烂骨头打得头破血流,“如此原始,如此直接!没有任何虚伪的掩饰,只有最本能的欲望在驱动!这暴力的舞蹈,这争夺的狂想曲……每一拳,每一滴飞溅的绿色血液,都是这盛宴中不可或缺的音符!”
它特别注意到,那些被它“赞助”的粉色油漆和香料,在之前的比赛中催生出了更加扭曲、更加浓郁的情绪,而在最后的哄抢中,某些沾染了这些物质的兽人,其狂暴中似乎也掺杂进了一丝诡异的、追求“美感”的倾向——比如一个家伙在抢到那把绑着粉红灯泡的骨头时,居然下意识地摆了个自以为威武的姿势,然后才被其他人扑倒。
“我的小小投资……看来已经悄然生根了呢……”弗拉克斯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呢喃,“潜移默化地……引导着感官的方向……”
它回顾整场大赛:从充满意外和“特色”的比赛过程,到吱嘎那全程跑偏却自成一派的解说,再到这以极致混乱收场的颁奖典礼。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不可预测性,都迸发着强烈的、未经修饰的情感。
那可怜的、只想保命的冠军“豆芽”;那愤怒而不甘的失败者“榔头”和“滑溜”;那陷入狂喜与暴怒两极的观众;那生无可恋、试图维持秩序却屡屡失败的铁下巴;还有那个始终沉浸在自我构建的“成功”与“艺术”中的总导演吱嘎……
所有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一幅无比鲜活、无比混乱、却又在某种深层意义上“和谐”无比的画卷。一幅充满了生命最原始冲动与荒谬本质的,动态的杰作。
“满足了……所有感官……都得到了极致的款待……”弗拉克斯长长地、满足地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宫殿中化作一片闪烁着微光的、带着甜腻气息的薄雾。“视觉、听觉、嗅觉……甚至那想象出来的味觉与触觉……都饱尝了这顿丰盛的……混沌筵席。”
它感到一种久违的、源自本质的饱足感与愉悦。这种愉悦,远比毁灭一个世界或是诱惑一个灵魂更加复杂,更加……层次丰富。
然而,在这极致的满足之余,一个念头,如同宴会最后一道甜点后的余韵,悄然浮现。
如此精彩的表演,如此尽心尽力的“演员”们,尤其是那个带来了最多“惊喜”的小导演……难道不值得一份,来自欢愉国度最直接的……“赞赏”吗?
仅仅是旁观和汲取,似乎已经不够了。
弗拉克斯的虹彩眼眸中,闪过一丝更加明亮、更加主动的光芒。它感受到来自至高天深处,那代表着永恒渴求与极致体验的源头,传来一丝默许的、鼓励的波动。
是了。
观众的打赏,也是演出的一部分。而来自混沌魔神,来自色孽领域的第一份实质性的“打赏”,必将为这场已然登峰造极的混乱,注入一剂……更加疯狂、更加不可预测的催化剂。
它微微坐直了身体,水晶般的手指开始在空中编织起无形而危险的灵能丝线,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浓缩了欢愉本质的能量,开始在那欲望之镜前汇聚。
是时候,让这场盛宴的参与者们,亲自品尝一下,来自色孽的……“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