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营地中灯火通明。苏琅嬛与宇文明翊一前一后返回,两人虽并肩而行,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宇文明翊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注视着苏琅嬛走向药棚的窈窕倩影。
郡主和皇兄一起回来了?我可担心坏了,还以为郡主又遭遇了杀手埋伏……宇文朝景说着,适时迎上前,递上一盏温热的参茶,注意到琅嬛一脸疲惫,似不愿多言,方才见您与太子一同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事,近来忙碌,太累了。”苏琅嬛接过茶盏,余光瞥见宇文明翊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一涩,面上却浅笑如常:今日遇到的,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已经处置了,朝景殿下放心!
“你和皇兄安然无恙就好,否则我一个人在此可忙不过来,那些工匠官员着急修筑堤坝,我看毁损太严重,这事儿可不好办,皇兄有的忙了。”
宇文朝景说话间,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最奇怪的是,宇文明翊竟然没有阻止他和琅嬛说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皇兄似乎心情不佳呀!若是他让郡主受了委屈,朝景定不轻饶。
你多虑了。苏琅嬛垂眸轻啜参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听闻你今日又购置了一批药材,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能为郡主分忧,是朝景的荣幸。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其实朝景还备了些特别的礼物,不知郡主可否赏光一观?
不远处,宇文明翊站在帐前,听着官员汇报今日进展,不着痕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若是往日,他早已按捺不住上前打断,此刻却只是攥紧了拳,强迫自己转身走进营帐,专注正事。
石灵唯恐两人闹僵,忙跟进太子营帐,悄声禀报:殿下,郡主与朝景殿下往来,实是为了探查燕王府的动向......
本宫知道。宇文明翊打断她,声音沙哑,正因知道,才更不能打扰她。你跟着你主子奔忙一天,也该好好休息,赶紧回去吧,别忘了与你家主子好好用膳。
石灵顿时松了一口气,“诺!殿下放心,奴婢定照顾好主子,殿下也多多保重身体,否则我家主子定寝食难安。”
帐外,宇文朝景见宇文明翊竟无动于衷,不禁诧异。他原以为这位皇兄定会醋意大发,没想到竟如此沉得住气。
朝景殿下在看什么?似乎很失望?苏琅嬛忽然开口,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宇文朝景一怔,随即笑道:郡主说笑了。朝景只是觉得,太子殿下今日格外大度。
因为他信任我。苏琅嬛放下茶盏,语气淡然却笃定,正如我信任他一般。
这话如同惊雷,在宇文朝景心中炸开。
他注视着苏琅嬛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若不用点狠辣的计策,永远也插不进那二人之间。
他返回自己的营帐,就召唤暗卫,“立即飞鸽传书祖父,让他联合众皇亲国戚,敦促太子殿下纳妃,尤其,一定要说动蓝氏长辈一起进言。哪怕太子妃人选是蓝家的,都没关系,只要不是琅嬛就好。”
“卑职立即即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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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画舫,灯火阑珊。
赫连莹踉跄着冲上甲板,发髻散乱,衣衫不整。
她扑向帘幕深垂的雅间,嘶声哭喊:牡丹姐姐!救救我!
珠帘轻响,一袭紫红衣袍的女子款步而出,莹白的。她容貌娇艳,眼尾却带着几分戾气:哟,这不是赫连大小姐吗?怎么落得这般狼狈?
苏琅嬛那贱人给我下了毒!赫连莹跪倒在地,抓住红牡丹的裙摆,求姐姐看在与赫连家多年合作的情分上,救我一命!我哥哥之前可是送给您不少年轻男女试毒试药……
红牡丹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发青的唇色,忽然冷笑:我师弟前日去杀苏琅嬛,至今未归。你倒好,竟引着幻影门的人找到这里来!
赫连莹骇然变色:不...不可能!我一路都很小心......
小心?红牡丹猛地甩开她,掀帘指向窗外,你自己看!
但见江面上数艘小舟正悄然靠近,舟上人影憧憧,显然都是高手。
赫连莹面如死灰,颤声道: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苏琅嬛那个贱人,她故意给我下毒针,却放我走,引我来抓你。
废物!红牡丹袖中突然滑出一柄短剑,直刺赫连莹心口,留着你也是祸害!
赫连莹惊恐后退,短剑擦着她的肩胛划过,带出一串血珠。求生本能让她纵身跃入冰冷的江水中,转眼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红牡丹站在船头,望着黑暗中起伏的波浪,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随即,她在画舫中撒下两瓶毒药,也飞身钻入江水中不见了踪迹。
石灵带着幻影门人靠近画舫,自窗口往进去,“人跑了,恐防有诈,大家不要冒然靠近画舫!”
***
与此同时,官道上押送赫连楚的囚车遭遇突袭。
付幽荷如鬼魅般从林中跃出,手中长剑凌厉无比,瞬间斩杀数名官兵。
她劈开囚车,扶出虚弱的赫连楚:少主,幽荷来迟了。
赫连楚惊魂未定: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是雪姬夫人派人传信。付幽荷搀着他隐入密林,老爷和夫人都在前面等着。
林深处,赫连庆与雪姬早已等候多时。见儿子狼狈的模样,赫连庆勃然大怒:好个苏琅嬛!竟敢如此对待我儿!
雪姬把玩着手中的玉扇,语气森冷:我们多年谋划,都被那小丫头毁了。主人很生气,已经发出江湖悬赏令,十万两黄金取苏琅嬛的人头。
她顿了顿,又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扣下的赈灾粮出手。我已经派人哄抬米价,不出三日,江南米价必会飞涨。届时民怨沸腾,正好给我们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