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师尊赐予的玉简与敛息镯后,苏晚晴并未立刻动身。她深知沈无争那句“谋定后动”的深意。复仇并非匹夫之勇,需要最周密的准备。
她回到了自己在别苑中的静修之所,首先将那枚记载着寒渊魔宗信息的玉简贴于眉心,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她的识海。
寒渊老祖:元婴后期巅峰,疑似触摸到化神门槛。主修《玄冥魔经》,其核心神通“玄冥魔罡”防御极强,兼具冻结神魂之效。另掌握数种强大的冰系与神魂攻击法术,性情阴狠狡诈,疑心极重。
寒渊魔宗长老:共计三人。大长老“冰煞”,元婴中期,掌管刑律,手段残酷;二长老“幽泉”,元婴初期巅峰,擅长阵法与毒术;三长老“寒魇”,元婴初期,精于幻术与神魂操控。
宗门结构、弟子分布、巡逻规律、九幽玄冰大阵的几处已知薄弱环节……以及极北之地特有的环境危险,如万年不散的“噬魂寒风”、隐匿于冰原下的“玄冰妖虫”等等,信息详尽得令人发指。
苏晚晴一字一句地消化着这些信息,在心中不断推演、模拟。她将自己代入可能的袭击者角度,思考着如何利用地形、环境,如何选择目标,如何一击即退,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同时,她开始调整自身状态。将元婴初期的修为彻底稳固,反复锤炼《太阴真经》中的几种杀伐秘术,尤其是“太阴戮魂针”与“幽影寒域”,这两者一者专攻神魂,一者营造领域,正适合对付寒渊魔功的特性。她还特意练习了在压制修为、模拟冰寒气息状态下的战斗方式,以适应敛息镯的效果。
期间,白琉璃曾来看望她,委婉地表达了如果需要帮手,她可以同往。苏晚晴婉拒了,这是她的私仇,不愿将旁人卷入。李萱依旧在沉睡蜕变,浑然不知外界之事。
半月之后,苏晚晴感觉自己已准备就绪。她的精气神都调整到了巅峰状态,眼神更加冰冷锐利,周身气息却愈发内敛,仿佛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寒刃。
这一日,她再次来到沈无争面前。
“师尊,弟子准备出发了。”
沈无争看着她,目光在她手腕上那枚看似普通的黑色镯子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可。”
没有多余的叮嘱,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晚晴跪下,对着沈无争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又对站在不远处、神色有些复杂的姬明月行了一礼,对白琉璃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李萱所在的那团五彩霞光,毅然转身,一步踏出了百花别苑。
她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遁光,仅仅是凭借着自身对天地气机的感应,以及太阴之力对阴影的亲和,身影如同融入了空气之中,几个闪烁,便已消失在百花谷外,朝着北方,悄无声息地疾驰而去。
万里北行,自此而始。
她佩戴着敛息镯,将自身修为压制在金丹中期,气息也模拟成一种带着寒意的水系功法波动,如同一个前往极北之地历练或寻找机缘的普通修士。
路途漫长而枯燥。越是往北,气候越发严寒,灵气中也开始夹杂着凛冽的寒意和淡淡的魔气。广袤的冰原、巍峨的雪山、终年不化的冻土……景色壮阔,却也危机四伏。
苏晚晴按照玉简中的提示,小心规避着那些已知的危险区域。她遇到过成群结队、嗅觉灵敏的冰原狼妖,也遭遇过从冰缝中突然钻出的、能喷吐寒毒的玄冰蜈蚣。她都凭借着精妙的身法和强大的实力,或悄然避开,或速战速决,并未引起太大动静。
她并不急于赶路,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特殊的修行。她在赶路中体悟着极北的“寒”与自身太阴之力的异同,尝试将环境中的冰寒之气融入自身的领域之中。她也在观察,观察着往来于极北之地的修士,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收集着关于寒渊魔宗的最新动向。
数月之后,一片无边无际、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巨大冰川屏障,出现在地平线上。冰川高达千丈,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极致寒意。这里,被称为“北冥冰墙”,是隔绝极北核心区域与外界的天然屏障,也是寒渊魔宗势力范围的外围标志。
到了这里,空气中的魔气明显浓郁了许多,往来修士的数量锐减,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带警惕。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寒渊魔宗服饰、气息阴冷的弟子在冰墙附近巡逻。
苏晚晴在一座被冰雪覆盖的、由过往修士自发形成的简陋小镇外停下。她需要在这里进行最后的休整,并获取可能更新的信息。
小镇名为“冰风镇”,建筑多以冰块和巨石垒成,风格粗犷。镇内人员复杂,有前来冒险的散修,有收购极北特产的商人,也有形迹可疑、不知归属的魔道修士。
苏晚晴走进镇上唯一一家兼营酒馆和住宿的雪狼居,点了一壶烈酒,坐在角落里,默默倾听。
“……听说没有?前阵子寒渊宗又抓了一批试图潜入‘玄冰裂谷’的散修,下场那叫一个惨……”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寒渊宗的事也敢乱嚼舌根?”
“妈的,这鬼地方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寒渊宗最近巡查得特别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还是防备什么人?”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捞一票就走,千万别惹事……”
“听说寒渊老祖快要出关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突破化神……”
“化神?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要是真突破了,这极北之地,可就真是寒渊宗一家独大了……”
零碎的信息传入耳中,苏晚晴默默分析着。寒渊宗巡查严密,似乎在防备着什么?寒渊老祖闭关接近尾声?这对她的计划,既是挑战,也可能蕴含着机会。
她需要更具体的情报,关于寒渊宗近期的巡逻路线、时间,关于玄冰裂谷的详细情况……
就在这时,酒馆门被推开,一股更凛冽的寒气涌入。三个穿着寒渊魔宗外门弟子服饰、神色倨傲的修士走了进来,大声吆喝着让老板上酒。
酒馆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分。
苏晚晴端起酒杯,遮住半张脸,清冷的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悄然锁定了她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