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姐，我们中标了！”
周伟康激动的抱着他姐转了一圈。
周娉婷的脸皮薄，周伟康的高调让她瞬间红了脸，忙推着弟弟的胳膊小声说：“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虽然嘴上嗔怪着，但她眼底的喜悦和如释重负却藏也藏不住，心口那块悬了大半天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只是周围那些探究、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目光，让她下意识地微微垂下了眼睑。
接着，周娉婷姐弟俩挤出依然喧闹的人群，顶着淅沥沥的小雨，快步走向镇上的信用社。
厚厚几沓散发着油墨清香的钞票被仔细清点了出来。沉甸甸的不仅是钱，更是未来一年的希望和重担。
周娉婷把散发着诱人味道的毛爷爷套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布袋，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回到苏溪一村大队部时，投标已经接近了尾声。
办公室里的烟气淡了些，但那股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紧张感的空气依然浓重。
看到他们进来，人群的目光再次聚焦，窃窃私语声又起。
老会计推了推他那厚厚的眼镜，接过周娉婷递上的布袋。解开捆扎的旧报纸后，露出里面崭新的一摞摞百元大钞。
他枯瘦的手指异常灵活，蘸着口水，一张一张点得飞快，发出“唰唰”的脆响。
整个办公室异常安静，只剩下点钞声和老村长偶尔“吧嗒”一下的抽烟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不断翻飞的手指和越堆越高的钞票上。
“九千！……好了，找你们一块。”
老会计终于点完了最后一沓，并找了零，长长吁了口气，似乎也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然后，他拿出收据簿，工工整整地写下金额、摊位号、姓名和日期，盖上村里鲜红的大印，然后撕下收据递给周娉婷。
旁边文书模样的年轻人则把这些记录进了“村事纪要”里。
自此，“乙字三号”这个菜市场门口的黄金摊位，未来一年的使用权，正式归属于周娉婷和周伟康姐弟俩。
待喧嚣、紧张、狂喜都已沉淀下来后，周娉婷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陈予默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很安静。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周娉婷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声音里也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喜悦和一丝丝后怕：“予默，我们今天投标成功了……”
周娉婷把今天的投标的过程详细地和予默描述着了一遍，从前面几个摊位的波澜不惊，到“乙字三号”开始时的暗流涌动，还有那戏剧性的“11元的差价”和最后的“一锤定音”……
陈予默就那么默默地听着他的女孩鲜活的分享，连带着他都有了置身于投标现场的紧张感。
“恭喜你！”
陈予默就那么安静地听她分享完后，诚挚的恭喜道，声音里充满了为她骄傲的喜悦，“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新打算没？”
话题转到了轻松的未来规划上。
周娉婷的语调重新变得轻快起来，跟他分享着对摊位布置的设想，还有新一季进货的打算。
“现在天气渐渐回暖了，生意也变好了很多，我前几天刚上的新款已经卖得七七八八了，正准备今天晚上去四季青补点货呢。”
一说到生意经，周娉婷就又喋喋不休的停不下来了。
时间就在恋人间的甜蜜互动中不知不觉的流淌着……
“哦，对了，予默，三月初三是我们雅安村的大日子，你有时间吗？要不要……去我老家吃……吃个晚饭？”
周娉婷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这短暂的沉默让周娉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尖微微发凉。
“会不会太唐突了一点？予默他那么忙……或者，他还没准备好……”
无数个念头瞬间闪过周娉婷脑海，刚才的轻松愉快仿佛被这短暂的空白抽走了大半，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敲击着耳膜。
就在她几乎要后悔自己的冲动开口，想用一句“没时间也没关系”来掩饰失落时，陈予默的声音响了起来：“三月初三吗？”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咀嚼这份邀请的分量，“当然有时间。娉婷，你邀请我，我很高兴。”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纯粹的、带着惊喜的欣然。
周娉婷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回了实处，紧接着又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和羞涩淹没。
她似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脸颊瞬间滚烫起来，好在他看不见她此刻的窘态。
“真的吗？那……那太好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雀跃，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欢喜还是藏不住地从尾音里溜了出来。
“嗯，真的。”
陈予默的声音更加柔和，带着笑意，“早就听你提过雅安村的风俗，一直想有机会去看看。能赶上你们村里的大日子，还能去家里吃饭，是我的荣幸。”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需要我准备点什么吗？”
“不……不用特别准备什么的！”
周娉婷连忙说，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就是……就是个热闹的村子聚会，大家聚在一起吃顿晚饭，聊聊天。你……你能来就好。”
她的心跳又控制不住地快了几分。让他去“家里”吃饭，这意义不言而喻。
“好，那天我会提前安排好时间，到时候早点过去。”
陈予默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像是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仪式。
“嗯！”
周娉婷用力点了点头，巨大的喜悦冲淡了疲惫，让她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小小的雀跃和期待。
“嗯，说定了。”
陈予默的回答简短有力，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我很期待。娉婷，谢谢你邀请我。”
“不……不用谢，我……我们全家都很欢迎你来。”
周娉婷轻声说，脸颊依然发烫，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