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压着制柷营的青桐木,龙弈刚将方形柷握在掌心,木槌轻敲柷壁的瞬间,柷角突然 “咔嚓” 崩裂 —— 碎木里的朽木混着雪粒,在掌心软得发渣。按阿婷父亲《制柷秘录》,祭冬柷需用五年生青桐木经 “三浸三烘” 去朽,朽木遇冷必崩,绝不可用。更反常的是,柷腔里的木屑裹着丝绢,写着 “礼魂阁亥时毁”,字迹是部落柷师的笔锋,却在 “亥” 字少写了一点 —— 真柷师从无笔误。
“送柷去祭礼台的柷师,到现在还没消息。” 阿婷抱着本裹着兽皮的《柷礼典仪》跑进来,书页上的 “柷音定礼” 段落被折了角 —— 部落冬汛祭祀时,柷音 “一敲为礼始,三敲为礼成,乱敲为礼破”,是祭祀正统的象征。她突然指向营门的雪堆,里面埋着张泛黄的木符,“这是刚发现的假木符,写着‘北境毁柷,礼魂已散’,字迹是东齐的‘竖尾带钩’,根本不是柷师的‘竖尾平直’!”
话音未落,营外传来踩雪的 “咯吱” 声。个背着工具箱的老人扛着捆柷绳进来,棉鞋沾着制柷营的木屑,手里攥着块泛褐的韧木胶:“我是礼器修缮者老墨!东齐兵抓了我徒弟,逼我送这假礼制流程,说只要部落信‘礼魂散’,就放了徒弟!” 他突然蹲下身,将韧木胶按在崩裂的柷角上,雪气里传来 “滋啦” 声,裂缝竟慢慢愈合,“柷师被关在祭礼台的礼魂阁,他偷偷给我这韧木胶,说能修柷,还让我记着‘柷角缺韧,险在子时’!”
苏雅突然按住老墨的手,银簪挑过柷腔的木屑,在火折子下烤了烤 —— 木屑里竟裹着张极小的纸条,写着 “祭礼台子时塌”,字迹是柷师的笔锋,却在 “子” 字多写了一横:“这是柷师的暗号!他故意多写笔画,说明塌台是假的,东齐兵想让我们分兵去守台,好趁机偷换祭祀用的礼器!” 她再看老墨的工具箱,箱壁上刻着极细的木纹,“这些刻痕不是乱的,是礼制时间图 —— 子时的木纹密,说明东齐要在此时破坏祭祀!”
项云的铁枪突然往柷堆后一戳,枪尖挑出个藏在木堆里的陶罐,里面装着与柷壁里相同的朽木,罐底刻着东齐的 “萧” 字:“他们想让我们用掺朽木的柷祭祀,等柷崩音乱,再用假木符嫁祸北境,逼部落人因礼制恐慌自乱!” 老将军皱起眉头,指了指老墨的手,“你掌心有修木的老茧,却也有刻纹的刀痕,肯定改了假礼制流程的时间,东齐兵没发现?”
阿婷突然翻到《柷礼典仪》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柷音对应的礼制流程:“‘一敲对应迎神礼,二敲对应献祭品,三敲对应送神礼’—— 老墨改的时间,正好把东齐的破坏节点标在献祭品时!” 她抓起个崩裂的柷,往上面涂了点韧木胶,雪气里传来 “滋啦” 声,裂缝竟慢慢恢复原状,“韧木胶真能修!我们得赶紧制新柷,按真礼制流程来!”
龙弈站起身,目光扫过营里的人:“项老将军带百人去祭礼台,按老墨的木纹图在献祭品时设伏;凌丰,你跟我去礼魂阁救柷师,老墨说柷师被绑在阁的顶层;阿婷,你和苏雅用青桐木制新柷,涂韧木胶加固,按真礼制校准柷音;赵勇,你带五十人守礼器库,防止东齐兵偷换礼器;赵彻,你带弓弩营在部落外围巡逻,接应项老将军!”
子时将至,祭礼台的献祭品环节突然传来柷音 ——“二敲”!是项老将军的信号,说明发现东齐兵。龙弈和凌丰刚爬上礼魂阁,就见两个东齐兵举着刀,正对着绑在木柱上的柷师比划。柷师的衣袍上沾着木屑,却仍哼着《礼魂曲》,看到他们,眼里的疲惫瞬间变成光亮:“多谢首领!东齐兵逼我改礼制,我没肯,他们就把朽木掺进柷里,还说要烧了部落的礼制谱!” 龙弈解开绑在柷师身上的绳子,发现他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真木符,边角都被汗浸湿了。
祭礼台旁,项老将军的人刚冲上去,就见东齐兵举着刀想抢祭品。老将军的铁枪一扫,挑飞领头兵的刀,其余人见状,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 东齐兵的破坏计划被粉碎,像给部落报捷的信号。
祭礼台上,阿婷和苏雅带着新制的柷赶来时,老墨正领着部落人按真礼制流程祭祀。柷师被救回来时,手里还攥着真木符,上面刻着完整的 “礼魂” 二字:“东齐兵想断我们的礼制,可只要柷音在,礼魂就不会散!” 他拿起新柷,木槌轻敲,“一敲” 迎神,“二敲” 献祭品,“三敲” 送神,清亮的柷音传遍祭礼台,部落人纷纷跪下,神色虔诚。
暮色漫进制柷营时,阿婷已制好二十个真柷,每个都用青桐木,涂着韧木胶,旁放着真木符。苏雅给老墨的徒弟涂了药膏,年轻人握着柷师的手:“多谢你护着礼魂,没让东齐兵毁了我们的祭祀!” 老墨则在给年轻人讲礼器修缮的技巧,柷的声音和大家的讨论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龙弈坐在青桐木制的案旁,手里拿着个真柷,轻轻敲击。柷音沉稳,阿婷递来杯韧木茶,茶里飘着片桐叶:“我爹说过,好柷要经得住敲打,好的礼魂要经得住考验。” 龙弈接过茶,看着营里的景象 —— 北境兵和部落人一起收拾旧柷,柷师在教年轻人按礼制敲柷,老墨在给大家画礼器木纹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以前总怕礼魂会散,现在才懂,只要大家心齐,再恶的阴谋也能破解。” 龙弈喝了口茶,暖意从喉咙传到心里。风穿过制柷营,带着柷音和茶香,远处传来部落人的歌声,越来越响。凌丰走过来,手里拿着从东齐兵身上搜出的假木符:“萧衍的人还会来吗?” 龙弈摇摇头,将假木符放在案上:“他们输了,输在不懂礼魂的力量 —— 礼魂在,礼制在,部落就在。”
夜色渐深,制柷营的灯火亮了起来,像星星一样散落在柷旁。阿婷靠在龙弈身边,看着灯火下的人们:“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好多冬天吧?” 龙弈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会的,但只要我们和部落人一起,用柷音定礼,用团结守家园,终有一天,所有部落的礼魂,都会像这青桐柷一样坚固,再也不怕破坏。”
远处的祭礼台旁,传来老墨的敲柷声,和部落人的歌声混在一起,飘向远方。龙弈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 统一天下,从来不是靠武力征服,是靠守护与文化,靠每个部落都能守住自己的礼制根基,靠所有人都能在信仰里互相扶持,一起走向更文明的明天。风又吹过,柷音还在响,带着冬天的坚定,带着人心的团结,带着属于大天下的希望。
第二天清晨,部落人推着新砍伐的青桐木,往制柷营送 —— 他们要和北境兵一起,制更多的真柷,传更远的礼制。老墨的徒弟拿着个小柷,跟在柷师身后,学按礼制敲柷,稚嫩的柷音飘在晨雾里,像颗希望的种子,在所有人心里生根发芽。龙弈站在制柷营的门口,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真正的天下,不是一片土地,是所有人心在一起,是每个部落都能守住自己的文化与信仰,是所有人都能在共同的守护里,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