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部落的归附,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第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百越群山深处扩散。
秦军大营外围的临时安置区,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一天一个模样。
新的帐篷如同雨后的蘑菇般接连冒出,不同部落的图腾旗帜在风中微微飘动,带着各地口音的越语交织在一起,人声逐渐鼎沸,形成一种奇异的活力。
新来的部落带来了各自的故事与困窘,但他们的眼中都闪烁着与黑石部落初来时相似的、混杂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对未来命运的忐忑,以及对那传说中的“紫金神薯”和“黑龙殿下”最深切的渴望。
蒙毅麾下新设立的“归化司”
已然忙得人仰马翻,十几名书记官面前的几案上竹简堆积如山,笔尖在简牍上飞舞的沙沙声几乎不曾停歇,竭力记录着每一个新到部落的名字、人口数量、擅长的狩猎或采集技能。
而章邯则更像一个高速运转的工坊大总管,指挥着秦军工吏和先行归附的越民青壮,规划新的居住区域、抢挖饮用水井、修建更能抵御风雨的干栏式窝棚。
整个营地,仿佛一个正在疯狂生长的、充满粗糙生命力的奇异城池,昔日肃杀的军营边缘,如今充满了烟火气息。
然而,人多,意味着生机,也意味着层出不穷的问题。
这日正午,阳光炽烈。
嬴昭正在巡视新划分出的匠作区,看章邯如何指导归附的越民与秦军工匠协作,利用本地丰富的竹木资源,搭建更适合南方潮湿气候的仓房。
现场锯木声、敲打声、号子声混杂,虽忙碌却也有序。
突然,一阵凄厉得变了调的、属于年轻妇人的哭嚎声,混杂着男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和众人杂乱的劝慰,从安置区靠近边缘、挂着“麋鹿”
图腾的区域猛地爆发出来,如同利刃般划破了这片繁忙的喧嚣。
“那边怎么回事?”
嬴昭眉头骤然锁紧,循声望去,目光锐利。
只见不远处一顶较大的麋鹿部落帐篷外,已迅速围拢起一圈人,人人脸上都带着焦急与无奈。
那令人心揪的哭声正持续从帐篷内传出。
紧接着,一个穿着破烂皮裙、肤色黝黑的麋鹿部落汉子连滚带爬地冲出人群,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看到附近一队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秦军士兵,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为首什长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抠进皮甲的缝隙里,用生硬、破碎且带着浓重哭腔的官话嘶喊:“救……救命!
巫……巫医!
求求你们,找巫医!
救救我的阿雅!
救救我的孩子啊!”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让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周围的归附越民们见状,纷纷露出感同身受的悲戚之色,有人低声叹息,有人无奈摇头,显然都明白帐篷内正在发生着什么,那往往是山林部族中最常见也最无情的悲剧之一。
嬴昭已快步走了过去。
蒙毅也几乎同时闻讯赶来,他显然已提前了解了些情况,在嬴昭身侧低声迅速禀报:“殿下,是三天前刚到的麋鹿部落的人。
出事的是他们族长的儿媳,名叫阿雅,怀胎已近八月,胎象一直不稳,他们部落的巫医用了些草药,但效果不佳。
今日不知何故,突然血涌不止,他们自己的巫医已经表示无能为力……”
这时,黎姜也带着两名精通草药和生命巫咒的母族侍女匆匆赶到。
她只是凝神倾听了一下帐篷内传来的微弱呻吟和外面这汉子的哭诉,绝美的脸庞上立刻笼罩上一层阴霾,转向嬴昭,语气急促而沉重:“殿下,听这情形,是妇人怀胎未足月而引发的血崩之兆,极其凶险!
在我们百越各部,一旦至此,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巫医,也……也多半回天乏术。”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和身为医者却无力回天的挫败感。
那麋鹿部落的汉子原本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听到连地位尊崇的圣女都亲口断定“回天乏术”
,顿时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发出野兽垂死般的哀嚎,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泥土,指节泛白。
嬴昭面色凝重如铁。
他深知,武力可以征服广袤的土地,粮食可以填饱万千人的肚腹,神物可以诱惑勇士的野心,但生老病死,尤其是这种关乎血脉传承、关乎母亲与新生儿两条性命的事情,往往最能牵动一个族群最脆弱、最敏感的神经。
处理得当,可收服人心;若处理不当,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之前所有武力威慑、粮食安抚、神物诱惑所建立起来的威信,都可能在这一刻崩塌,蒙上一层冰冷而无情的阴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都让开!
黎姜,你随我进去。
蒙毅,守住帐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亦不许大声喧哗!”
说罢,他不顾这个时代普遍存在的所谓“产房污秽、男子避讳”
的规矩,更无视了那麋鹿部落老巫医惊愕的目光,一把掀开厚重的兽皮门帘,弯腰踏入了昏暗的帐篷之内。
黎姜见状,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敢怠慢,连忙紧随其后。
帐篷内光线晦暗,空气浑浊,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一个年轻女子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一位身上挂满各种骨饰、脸上涂着彩色颜料的老巫医正跪在铺着干草的地铺旁,满头大汗,声音沙哑地念诵着古老而晦涩的祈福咒文,双手颤抖地将一些研磨好的、气味刺鼻的草药粉末撒在女子身下,然而那暗红色的鲜血依旧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浸透了干草,在地面上洇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深色。
年轻孕妇阿雅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
旁边一个同样年老、应该是婆婆的妇人,正无助地握着阿雅冰凉的手,低声啜泣,满脸绝望。
看到嬴昭和黎姜这两位身份尊贵无比的人突然闯入,尤其是看到嬴昭那冷峻的面容和迫人的气势,那老巫医吓得浑身一哆嗦,念诵的咒文戛然而止,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那哭泣的老婆婆也愣住了,浑浊的眼泪挂在脸上,忘记了流淌。
“让开。”
嬴昭目光如电,扫过那束手无策的老巫医,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不容任何质疑。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那个名叫阿雅的年轻孕妇脸上,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青春的面庞此刻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因大量失血和极致的疼痛,意识已然处于半昏迷的边缘。
黎姜无需吩咐,已快步抢到地铺前,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阿雅冰冷湿滑的腕脉上,只是略一探查,她的心便沉了下去。
她又迅速查看了出血情况,绝美的容颜上血色尽褪,转向嬴昭时,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殿下,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血气亏损已至极点,元气涣散,而且……胎位似乎异常不正,卡住了……若是强行……恐怕大人和孩子都……”
后面的话,她不忍再说下去,但那意思已经明白无误——母子俱亡,几乎已成定局。
嬴昭依旧沉默,但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积蓄力量,又仿佛在沟通冥冥中的存在。
他并非专业的医者,但他拥有来自另一个时空、堪称医学瑰宝的知识传承——《青囊书》!
神医华佗的毕生心血,其中所载,许多已近乎道,堪称起死回生的神迹!
刹那间,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流在他意识深处奔腾涌动,关于妇科急症,关于血崩急救,关于奇经八脉与气血运行,关于失传的针灸秘术,关于各种疑难杂症的应对方案……他以惊人的神识之力,飞速地检索、筛选、匹配着与眼前危局相关的所有知识与案例。
“黎姜!”
嬴昭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暴涨,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用你的生命巫咒,全力护住她的心脉本源和胎儿残存的元气!
不惜任何代价,吊住这最后一口气!”
他的命令清晰而急促,“取我的金针来!
再立刻派人,去我帐中,取那支五十年份的老山参,速速熬成浓汤送来!
要快!
快!”
守在外面的蒙毅听得真切,心中虽惊骇于殿下竟要亲自出手,但行动却毫不迟疑,立刻点派两名亲信,分别飞奔向中军大帐和膳营,执行这救命的指令。
昏暗的帐篷内,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黎姜不敢有丝毫分神,双手虚按在阿雅冰冷的心口和微隆的小腹之上,胸前悬挂的泉眼之核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光华,柔和而坚韧、充满生机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不顾一切地涌入阿雅近乎枯竭的体内。
在这股强大生机的支撑下,阿雅苍白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原本即将断绝的呻吟声也再次微弱地响起,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那代表生命的火花,终究没有被彻底吹灭。
很快,嬴昭那套特制的、长短不一、闪烁着暗金色泽的针囊,以及一碗热气腾腾、药香扑鼻的参汤被迅速送了进来。
嬴昭用清水净手,神情专注而肃穆。
他捻起一根细如牛毛、却柔韧异常的长针。
下一刻,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却又带着一种玄奥无比的韵律,仿佛暗合天地至理。
百会、神阙、关元、三阴交、血海……一根根金针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刺入相应的穴位,深度、角度妙到毫巅。
他的手法,既有《青囊书》中记载的、早已失传的古老针技,又隐隐蕴含了他自身先天道体和深厚武道修为对人身气血、经脉运行的独特理解与掌控。
一旁的那位麋鹿部落老巫医,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侍奉祖灵、行医数十载,自认见识过不少部落秘法,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如此……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
的针法!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医术”
二字的认知范畴!
这简直是神灵才能施展的手段!
随着那几根关键的金针或捻或弹,或浅刺或深留,一股无形的气机似乎在阿雅体内被引导、疏通。
紧接着,让那老巫医几乎要惊呼出声的神迹发生了——阿雅下身那原本汩汩外涌、无法遏制的鲜血,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缓,最终变成了细微的渗血!
“参汤!”
嬴昭低喝一声,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番施为对他心神消耗极大。
黎姜连忙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用玉匙撬开阿雅冰冷的牙关,将温热的、吊命的参汤,一点点、耐心地喂了进去。
参汤固本吊气,金针通络止血,生命巫咒滋养修复本源。
三股力量,在嬴昭精准的调度下,形成了完美的合力!
生命的奇迹,就在这昏暗的帐篷内,悄然绽放。
阿雅的呼吸不再那么微弱断断续续,开始变得稍微平稳、深长了一些,脸上那骇人的死灰色逐渐褪去,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任谁都能看出,那致命的血崩之势已被硬生生扼住!
而她隆起的腹部,也传来了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胎动!
“孩子……孩子的心跳也稳住了!
他(她)没事!
真的没事了!”
黎姜仔细感应着那重新变得有力的微小生命波动,忍不住抬起泪眼,声音带着哽咽的惊喜低呼道。
那一直跪在一旁、几乎石化了的婆婆,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巨大的狂喜冲击着她年老的心脏,她噗通一声五体投地,对着嬴昭咚咚咚地连磕响头,额头瞬间一片乌青,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只用百越语泣不成声地反复念叨着:“谢殿下救命之恩!
谢殿下救我儿媳和孙儿!
您是活菩萨!
是真正的山神转世啊!”
然而,嬴昭并未停手。
血崩止住只是第一步。
他根据《青囊书》中关于胎位异常调整的玄妙记载,结合自身对气劲入微的掌控,将一丝极其柔和醇正的真气凝聚于掌心,隔着阿雅的肚皮,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引导、推拿着腹中那受惊的胎儿。
这个过程比之前施针更加耗费心神,需要无比的耐心和对力量精准到极致的把握,他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鬓角滑落。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帐内外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约莫过了一炷香那么漫长的时间,嬴昭才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如同卸下了千钧重担,开始一根根地将金针依次取出。
“血已止住,紊乱的气血也已导正,胎位也已归复正常。”
嬴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却如同甘霖,洒落在帐篷内每一个人的心田,“让她好好静养,按时服用后续调理的汤药,注意补充营养,假以时日,母子均可平安康复。”
当他掀开帐篷门帘,重新出现在阳光下时,外面早已被闻讯赶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不光是麋鹿部落的全体族人,还有许多其他部落的归附者,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期待。
那瘫软在地、如同失去灵魂的汉子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嬴昭,里面充满了最后一丝濒临破碎的希望。
嬴昭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汉子脸上,清晰而沉稳地宣布了结果:
“母子平安。”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平地惊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平安!
阿雅平安了!
我的孩子也没事!
哈哈哈!
没事了!”
那汉子愣了片刻,仿佛在消化这巨大的好消息,随即,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发出近乎癫狂的哭笑声,再一次对着嬴昭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只觉得心中被无边的庆幸和感激填满。
“神迹!
真是神迹啊!”
“连祖灵都放弃的人,黑龙殿下竟然能救回来……”
“他……他不仅有无敌的军队和神物,他还有从鬼门关抢人的本事!”
“这才是真正的仁主啊!”
人群彻底沸腾了!
越民们激动地议论着,相互传递着这个惊人的消息,他们看向嬴昭的目光,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不再仅仅是敬畏于他掌控的强大武力和诱人神物,更增添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近乎于对庇护生灵的神灵般的感激、信赖与崇拜!
这种情感,远比因利益而产生的忠诚,更加牢固,更加炽热!
黎姜跟在嬴昭身后走出来,看着眼前这由绝望转为狂喜、由悲泣变为欢呼的感人场景,看着嬴昭那虽然疲惫却依旧如山峰般挺拔可靠的背影,美眸之中异彩连连,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身为生命泉眼的守护者,精通生命巫咒,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刚才阿雅的情况是何等的凶险,那几乎就是一只脚踏入了冥土,即便她母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巫医在此,恐怕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嬴昭,却凭借那神乎其神的金针之术、精准的决断和某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硬生生地将两条性命从死亡的深渊边缘拽了回来!
这,已经超出了寻常医术的范畴,这是近乎于触摸生命本源法则的“道”
!
蒙毅站在一旁,将所有人脸上那真切无比的情感变化尽收眼底,心中震撼如潮涌之余,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自豪与敬佩的激荡情绪。
他彻底明白了,殿下今日这番“仁心仁术”
的举动,其所能达到的深远效果,恐怕比之前校场之上的武力立威、比分发那诱人的紫金火云薯,更加深入人心,更能牢固地系住百越之民的心!
它直接触碰并温暖了人心最柔软、最不设防、也最渴望被关怀的角落。
嬴昭看着眼前欢呼雀跃、许多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的人群,缓缓抬起了手。
欢呼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等待着他的训示。
“自明日起,”
嬴昭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于安置区东侧,划出专门区域,设立‘惠民医馆’。
由黎姜圣女统领医馆事务,抽调军中所有擅长医术的医官,并广泛招募归附各部落中熟悉草药、懂得疗伤治病的族人,共同坐诊。
凡我大秦治下子民,无论来自关中还是百越,无论兵卒还是平民,皆可至医馆免费诊病,并可按成本价领取所需药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期盼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开创时代的决心:“我要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子民,不仅有力气拿起刀枪弓箭保卫我们的家园,更有健康的体魄,更长久的寿命,去享受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去亲眼见证我大秦带给这片土地的繁荣与安宁!”
“殿下仁德!”
“黑龙殿下万岁!”
“誓死追随殿下!”
这一次,发自肺腑的、如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真诚,直冲云霄,仿佛连天上的流云都要被震散!
许多须发皆白、一生颠沛流离、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越民老者,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相互搀扶着,对着嬴昭的方向深深鞠躬。
他们穷尽一生,何曾见过、何曾敢想象,会有如此强大的统治者,愿意将宝贵的医疗资源,如此普惠地给予他们这些被视为“蛮夷”
的底层山民?
嬴昭在这震耳欲聋的、饱含热泪与希望的欢呼声中,默默转身,向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众人眼中,愈发显得高大而温暖。
他知道,医馆的设立,仅仅是一个开始,随之而来的将是药材持续供应的压力、合格医官培养的难题、不同部落医疗习惯的融合等等一系列新的挑战。
但他更深知,经此一事,百越的人心,才算真正开始,与那面玄色的黑龙旗,与“大秦”
这个名字,产生了血脉般紧密的联系。
这条用仁心与超凡医术铺就的征服之路,远比任何依靠刀剑与杀戮开辟的征途,更加牢固,更加持久,也更能承载起一个辉煌的未来。
他抬头望了望湛蓝如洗的天空,阳光洒在他年轻却已蕴含无限威严的脸庞上,心中暗道:“华佗先生的《青囊书》,果然有夺天地造化之能。
看来,在这个世界,除了武力征伐与政经手段,这医道一途,若能善加运用,其所能发挥的力量,或许远超想象。”
一个模糊而宏大的、关于建立更系统、更普及的医学教育与实践体系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萌芽,生根。
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源于今天这个昏暗简陋的帐篷里,那一场与死神惊心动魄的赛跑,和那一次对生命尊严的坚决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