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霍格莫德车站。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天色已经暗沉，站台上悬挂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投下晃动的光影。
哈利和德拉科随着人流走下火车，雨水立刻打湿了他们的袍子，海格那庞大的身影在站台尽头格外显眼，他粗犷的嗓音呼喊着：“一年级新生！这边！一年级新生！”
“看来我们得自己找马车了。”德拉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皱着眉看着泥泞的地面，语气里带着嫌弃，但动作却不慢，自然地伸手帮哈利挡开了一个差点撞到他的拖着巨大行李箱的赫奇帕奇学生。
“嗯。”哈利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他看到了赫敏和罗恩正在不远处张望，似乎想等他一起，但他只是对他们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跟他们一起。
哈利和德拉科落在后面，等到人流稍微稀疏，才走向那些被夜骐拉着的马车。雨下得更大了，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袍子里，很不舒服。
“该死的天气。”德拉科低声抱怨，挥动魔杖，一个防水防湿咒笼罩在两人周围，将冰冷的雨水隔绝开来。
哈利感觉到周围瞬间变得干爽，他看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似乎并没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特别，他的注意力放在选择一辆空马车上。
他们坐进一辆空马车，车门关上，将风雨和嘈杂隔绝在外。车内昏暗而安静，只有车轮碾过碎石路的辘辘声和夜骐扇动翅膀的细微声响。
德拉科靠在座椅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卸下了在列车上面对乌姆里奇时那副精心伪装的面具。他揉了揉眉心，淡金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额角，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锋利，多了些……柔软。
“一个漫长的暑假。”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哈利说。
哈利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雨幕模糊的霍格沃茨场地。城堡的轮廓在雨夜中若隐若现，灯火通明的窗口像黑暗中警惕的眼睛。
马车颠簸了一下，德拉科的身体微微向哈利这边倾斜，两人的肩膀轻轻撞在一起。一股带着冷冽松木和淡淡魔药材料的气息传来。哈利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有移开。
德拉科似乎也顿了一下，但他也没有立刻坐直。短暂的接触后，他才仿佛若无其事地重新靠回自己那边的车厢壁，只是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又有点发红。
“乌姆里奇……”德拉科生硬地重新提起话题，试图打破这莫名有些粘稠的沉默，“她不会安分的。福吉给了她很大的权限，她会在学生中发展她的‘眼线’。”
“尤其是斯莱特林。”哈利接话，声音平静。斯莱特林学院内部本就关系错综复杂，纯血家族盘根错节。
“你说的对。”德拉科肯定道，灰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潘西和布雷司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会留意哪些人可能被收买。但我们自己也要小心。”他看向哈利，语气认真，“你现在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
“我知道。”哈利回答。他不仅是邓布利多支持的“救世主”，还是从伏地魔手中“逃脱”的证人，更是卢修斯·马尔福“弃暗投明”的受益者。他身上聚集了太多乌姆里奇感兴趣，或者说，忌惮的标签。
马车终于驶过宏伟的铁门，顺着长长的坡道向上，停在了城堡前熠熠生辉的橡木大门前。雨还在下，学生们纷纷跳下马车，跑向门厅躲避风雨。
哈利和德拉科走下马车，随着人流走进灯火通明的门厅，大理石的地面上立刻留下了一片片湿漉漉的脚印。
门厅里挤满了学生，吵吵嚷嚷，空气中弥漫着湿羊毛和雨水的味道。
“走吧，”德拉科在他身边低声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先去寝室把湿衣服换了。礼堂的宴会估计还要一会儿。”
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通往地窖的楼梯。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比外面要安静一些，但同样聚集了不少刚刚抵达的学生。壁炉里的火焰燃烧着，投下幽绿的的光芒，映着一张张或兴奋或疲惫的脸。
看到哈利和德拉科一起进来，不少目光投射过来。哈利和德拉科都习惯了这种注视，视若无睹地径直走向通往男生寝室的走廊。
他们的寝室还是老样子。墨绿色的帷幔，雕花的黑色家具，窗户正对着黑湖深沉的湖水。两人的行李已经由家养小精灵提前送了进来，整齐地放在各自的床脚。
德拉科脱下湿透的外袍，随手扔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同样有些潮湿的衬衫。他走到自己的衣柜前，开始找干爽的衣服。
哈利也脱掉了湿袍子，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干净衣物。
一时间，寝室里只剩下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窗外湖水流动的微弱声响。一种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虽然他们共享这个空间已经四年，但每次长假归来，总会有那么一瞬间需要重新适应。
德拉科换好了衣服，是一件墨绿色的便袍，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银质的水瓶喝了一口，然后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乌姆里奇在列车上说的‘秩序’……我猜她的第一把火，很快就会烧起来。”
哈利正在系衬衫的扣子，闻言动作没有停顿，“嗯。可能是课堂，也可能是学院分。”
“学院分……”德拉科嗤笑一声，“她肯定会用这个来打压其他学院，尤其是格兰芬多。至于斯莱特林……”他转过身，靠在书桌边缘，看着哈利。
哈利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抬起头，对上德拉科的视线，“你打算怎么做？”
“看她开出什么价码。”德拉科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特殊关照’，比如在课堂上少找点茬，或者在某些小事情上睁只眼闭只眼，那我不介意陪她演演戏。但如果她想让我，或者马尔福家，明确站队福吉，对抗邓布利多……”他灰眸中闪过一丝冷厉，“那她得拿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他的态度很明确。
哈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走到窗边，看着黑漆漆的湖底。偶尔有巨型乌贼的触手或者发光的鱼群慢悠悠地游过。
德拉科也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但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新的学期……”德拉科低声说，声音在安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学期也不太平啊。”
“从来就没有太平过。”哈利回答，目光依旧落在深沉的湖水中。
德拉科侧过头，看着哈利被窗外水光映照的侧脸。哈利的表情很平静，绿色的眼眸深邃，看不到底，但德拉科却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隐藏的决心和力量。
他想起前世哈利倒在禁林里的样子，想起自己扑过去时……想起重生后在对角巷长袍店再次看到这双绿眼睛时的悸动……两世的记忆和情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复杂情绪。
他爱这个人。爱了他两辈子。这份感情深沉而偏执，是他唯一不受控制、也无法割舍的变数。
哈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微微偏过头。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相遇。
德拉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想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移开了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该去礼堂了。再晚，好吃的可能就被抢光了。”他找了个最蹩脚的借口。
哈利看着他有些仓促转身的背影，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嗯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寝室，重新汇入前往礼堂的人流。
表面的平静之下，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如同湖底深处缓慢滋生的水草，无声，却坚韧。
五年级，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