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考验,叫‘破丝寻路’。”
青绣娘指着那个缠着丝线的木架,小丫鬟上前掀开木架上的布,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 —— 那些丝线细得像头发,一端固定在木架上,另一端连着院角的四棵槐树,丝线之间还挂着些米粒大小的黑色小球,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腥气。
“这些丝是我特制的‘毒丝’,上面的小球里装着‘醉仙散’,一碰就会炸开,沾到皮肤便会浑身酸软,半个时辰都动不了。” 青绣娘指着木架到瓦房门口的那条路,“你要从这丝阵中间走过去,走到瓦房门口再走回来,不能碰断一根丝线,也不能让小球炸开。若是做到了,就算你过;若是做不到……”
她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李俊儒走到丝阵前,仔细观察着丝线的走向。
这些丝线看似杂乱,实则按一定的规律排列,有的间距宽些,有的间距窄得只剩半尺,黑色小球大多挂在间距最窄的地方,显然是故意增加难度。
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刚好落在两根丝线的中间。
他的动作极慢,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丝线间隙的空地上,手臂微微抬起,保持着平衡。
走到中间时,一根丝线突然被风吹得晃动,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衣袖,李俊儒手腕轻轻一转,用袖口的劲风将丝线吹向另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
可就在他快要走到瓦房门口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飞鸟的惊鸣,翅膀扇动的气流带着一股风,吹得几根丝线剧烈晃动,其中一根上的黑色小球直直撞向李俊儒的腰侧。
他下意识地侧身,却还是慢了半分,小球擦着他的衣摆炸开,一股淡紫色的烟雾瞬间散开,他的手臂顿时泛起一阵麻木。
“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青绣娘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李俊儒无奈叹了口气。
“第三个考验,叫‘盲选锦盒’。” 青绣娘指着那三个锦盒,“这三个盒子里,一个装着‘解醉仙散’的解药,一个装着画,还有一个装着‘子午断魂针’—— 这针见血封喉,若是选错了,后果你该清楚。”
她将锦盒打乱,重新摆成一排,每个盒子上都没有任何标记,连重量看起来都差不多。
“你不能打开盒子,也不能用内力探查 —— 我在盒子里加了‘隔气木’,内力探不进去。你只能凭自己的本事选,选对了解药,就算你赢;选错了,要么中毒,要么拿到没用的画,都算你输。”
李俊儒走到锦盒前,将三个锦盒依次拿起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第一个盒子里有淡淡的草药香,第三个盒子里则带着一丝极淡的金属味。
他又将盒子放在耳边轻轻晃动,第一个盒子里传来细微的粉末碰撞声,第二个盒子里是纸张摩擦的声音,第三个盒子里则是针尖碰撞的脆响。
他放下盒子,目光转向青绣娘,见她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下意识地盯着第三个盒子。
李俊儒心中了然,抬手拿起第一个盒子:“这个是解药。”
青绣娘脸上的紧张渐渐褪去,她拍了拍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叹:“儒帅果然名不虚传。三个考验,两胜一负,是你赢了。”
旁边的青衣女子们顿时急了,纷纷上前:“大娘!您真要跟他走?”
“放心。” 青绣娘对着她们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安抚,“我只是去镇北王府说清事情,不会有事的。你们留在这青绣坊,往后别再掺和外面的纷争,好好过日子就行。”
说完,她转身看向李俊儒:“我跟你去见镇北王。”
李俊儒刚要迈步,却见青绣娘转身走向瓦房角落,那里立着个半人高的楠木箱子,看起来像是装衣物的寻常货箱。
她抬手掀开箱盖,里面铺着层柔软的锦缎,大小竟刚够容纳一人平躺。
青绣娘弯腰坐进箱子,她仰头看向李俊儒,眼尾还带着几分笑意:“装在箱子里,反倒清静。”
李俊儒走到箱边,看着她缓缓躺平,伸手将箱盖合上,只留了道细微的缝隙透气,指尖触到箱体时,才觉出这楠木竟比寻常木料重了数倍,显然是特制的。
“我们走吧。” 箱内传来青绣娘的声音,隔着木板竟依旧清晰。
李俊儒俯身,单手扣住箱沿,手腕轻轻一抬 —— 那足有百斤重的楠木箱子竟被他稳稳扛在肩上,仿佛扛着的不是重物,而是一捆轻羽。
他脚步未滞,朝着院外走去。
四名青衣女子追到院门口,眼睁睁望着那道扛箱的白色身影远去。
夜色渐浓,京城的街道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只有街灯在风中轻轻摇曳,将李俊儒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突然一道身影从一旁窜出,稳稳拦在路中央。
是忠伯。
见着李俊儒,他拱手道:“儒帅,王爷命我在此等候。青绣娘既已找到,便交给我吧,我亲自送她去王府见王爷。”
李俊儒脚步顿住,看着忠伯,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忠伯,就你一个人?”
忠伯低笑一声:“我一个人足够了。儒帅连日奔波,也该歇歇了,把箱子给我吧。”
李俊儒便俯身将箱子轻轻放在地上。
箱盖缝隙里传来青绣娘的声音:“儒帅就舍得这样把自己到手的女人交给别人了?”
“我也舍不得你,可惜你终究不是我的呀。” 李俊儒对着箱子道,又转向忠伯,“忠伯,辛苦你了。”
忠伯弯腰拎起箱子,竟也显得毫不费力,他对着李俊儒笑道:“儒帅放心,我定将人送到王爷面前。说起来,从苏小姐失踪到现在,历经快半个月,总算能给王爷和王妃一个交代了。”
李俊儒愣了愣,下意识问道:“现在多少号了?”
“八月十四。” 忠伯随口答道。
“糟了!明日就是汉江决战!”
李俊儒的脸色骤然变了,他猛地抬手看了眼天色,月亮已升至中天,再过几个时辰便是黎明。
还没等忠伯说话,他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便掠出数丈远,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转眼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忠伯看着那道急速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楠木箱子,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夜风吹过老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将忠伯的身影衬得愈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