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县的细雨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依旧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虽然百姓觉得有些不便,但好在雨势不大。
可即便如此,城外的龙神庙中这几日的香火较之以往繁盛了许多,有不少客商都纷纷前往龙神庙,祈求龙神止雨放晴。
城外桃源楼三楼的一间包厢内,正坐着四人,分别是宇文珵、寇愍、杨振及崇岳,而另一个包厢内,则坐着宇文璎、寇广、叶渡生及涂山长嬴,此次宴请自是宇文珵专门为了答谢崇岳师徒救治宇文璎而设。
虽然寇愍及崇岳都知道宇文珵的皇子身份,但是他们却答应了宇文珵,未向县令杨振透露他的身份,仍是以京城万年县皮货商人,以及老太傅寇愍故人之后文公子的身份自居。
包厢内,宇文珵透过敞开的窗子看着宽广的亘江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细雨落在江面,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而后感叹一声:“都说南方烟雨蒙蒙,真是一点都不假,如此美景在京城是见不到了!”
轻柔的江风顺着窗子吹进包厢,同时裹挟着些许细雨,不多时便沾湿窗棂,只是这风雨没有一丝凉意,只能令包厢内的众人觉得空气清新自然。
江风拂动寇愍胸前的白须,他看着窗外江面,笑着应道:“文公子说的不错,只不过今年的雨水确实多了一些,这番情景往年可不多见。”
杨振同样看向窗外,只不过目光没有落在江面,而是落在不远处的龙神庙,此刻的龙神庙依旧香火鼎盛,香客们甚至在庙门前排起了队伍,他微微蹙了蹙眉头,道:“这雨都下来半个月了,虽然不大,却依然影响了不少往来客商,文公子,若不是这雨,怕是你已经收到不少好皮子了吧!”
宇文珵闻言,则冲着杨振笑了笑,道:“若是说雨影响了收货,那确实不假,但是却给了我兄妹二人休整的时间,要不然,舍妹哪有机会让崇先生及叶小先生诊治及调养,此番正是为了感谢而来!”
说着,宇文珵冲着崇岳拱拱手,道:“文某多谢崇先生,治愈舍妹!”
崇岳拱手还了个礼,笑道:“那是小徒本事,再说,文公子不是将那大半支犀角送给叶渡生了,都谢过了,没必要再摆这么一桌破费了。”
宇文珵摆摆手,道:“这就是一起吃个饭而已,这些日子一直叨扰先生,正巧今日闲暇,便一起看看雨景,聊聊天,多惬意啊,再说,又能见到一地父母官,亦是文某荣幸!”
杨振听到宇文珵说到自己,便接话说道:“文公子是寇老故人之后,又是商队东家,在本县买卖货物,本县收取商税,该是本县感谢文公子才是!只是这恼人的雨有些误事了!”
崇岳无意间扫了一下远处的江面,目光似是穿过江面直达江底,笑着说道:“杨兄莫要懊恼了,这雨怕是再过几天就停了,再说,雨势不大,说不得还是亘江龙神的庇佑呢。”
崇岳无意间的一眼,就被寇愍捕捉到了,都说人老成精,这话说老太傅寇愍就更合适了。
寇愍眉梢挑了一下,他知道崇岳并非凡人,这话说的似有所指,便问道:“哦?崇小友这话似是很有深意,莫不是看出了什么事?”
崇岳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深意,只是随口说说,只是看着天,仍是阴沉沉的,说不好过几天还会电闪雷鸣呢!”
听到崇岳这么一说,寇愍及杨振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却已将这话印在心底。
而宇文珵虽然见识过崇岳的不凡,但仍觉得他只是个手段高明些的方士,并不在意,说道:“春季就算有雷,应该也不会有闪电,这回怕是先生要看错了!”
崇岳闻言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寇愍知道他根本不会在乎宇文珵皇子的身份,便端起酒盏,道:“不说这雨了,既然到了桃源楼,便尝尝这里有名的桃花酿,来,请!”
说罢,寇愍便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宇文珵自知说话失了分寸,便就坡下驴,满饮盏中酒,而后道:“果真美酒!美酒配美景,苍天不负我!”
宇文珵见杨振及崇岳同样饮下盏中酒,眼睛转动下,便说道:“文某自京城一路南下,途径不少府县,唯有杨大人治理的吴桐县颇有人间天堂的意味,看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想必杨大人必是费了不少心血!”
杨振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本县的功劳,都是县中百姓的功劳,百姓本就勤恳,本县只不过在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帮一把而已,谈不上费心血,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宇文珵拎着酒坛为在座各位斟满酒,道:“杨大人这是在客气了,以大人这能力,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做到京官,倒是还指望大人能帮一帮在下呢!”
杨振轻笑下,道:“京官不京官的,这且不说,文公子只要好好做生意,老老实实缴税,想必也用不着我等官员吧!”
宇文珵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杨振竟然如此刚正,不愿与自己这个商人合作,旋即心中便有了明悟,而后哈哈一笑,道:“我等都是本分商人,到哪想的都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今日与杨大人同席而饮,自是因为钦佩大人的勤政为民,只是不知大人任吴桐县令多久了?”
杨振对这个皮货商人探查身份式的问题问得有些隐隐的恼怒,只是看在此人与寇老大人有旧的面子上,就没有表现出来,答道:“已有十数年了。不知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宇文珵并没有答话,而是怡然自得地端起酒盏,自顾自的饮了一口,笑着说道:“这小小的吴桐县竟能被杨大人整治成这般模样,可见杨大人必是能力出众之人,可您在这位置上一呆就是十数年,仍没被上官关注到,应该是在吏部无熟识之人吧!”
杨振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却没有出声,同样端起酒盏,浅啜一口,只是双眼紧紧的盯着宇文珵,想听听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
宇文珵脸上带着浅笑,手中还握着仅剩半盏桃花酿的酒盏,此刻酒盏在手中慢慢的打着转,他见杨振只是看着自己并没有说话,便哼笑下,继续说道:“恰巧,文某不才,认识几位吏部的大人,像什么礼部侍郎王大人与家父还有些交情,不如我就从中间牵个线,介绍杨大人与他认识下,说不得明年的今日,咱们就能在京城的状元楼中畅饮了,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