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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根参谋长亲眼目睹傅水恒团长连续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用系统积分兑换的高级机床图纸上,密密麻麻全是他的汗渍与指纹。

当第一台自制机床运转时,傅水恒晕倒在机器旁,手里还攥着沾满机油的设计图。

醒来后第一句话却是:“炮弹壳的淬火工艺必须用德国标准!”

那一刻,陈世根这个留苏回来的硬汉,望着傅水恒深陷的眼窝,泪水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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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的深秋,晨雾总是格外浓重,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天色还未全亮,陈世根裹了裹洗得发白的军装,踩着湿滑的山路,匆匆赶往位于山谷隐蔽处的兵工厂。他手里攥着一份刚收到的情报,心情比这山间的雾气还要沉郁——日军对根据地的封锁又加强了,尤其是军用物资,铁钉、火药,甚至是一块像样的钢铁,都难以运进来。部队的弹药储备,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每次战斗,战士们抠着子弹数打,手榴弹更是金贵得不得了。

离兵工厂那几间依托天然岩洞和简陋砖棚搭建的车间还有一段距离,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和低沉的机器轰鸣已经隐约可闻。但这声音,在陈世根听来,依旧显得单薄,缺乏一种坚实的力量感。目前的兵工厂,修复枪械、复装子弹已是极限,想要自产重武器,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掀开当作门帘的厚重油布,一股混杂着金属切削液、煤烟、汗水和机油的气味扑面而来。车间里光线昏暗,全靠几盏马灯和汽灯支撑,人影在晃动的光晕中忙碌着。而在这片忙碌景象的中心,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傅水恒团长。

傅水恒正俯身在一张用旧木板拼凑成的工作台上,台面上铺着一张极大的、绘满了复杂线条和符号的图纸。他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图纸上,右手握着一支绘图铅笔,左手压着图纸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陈世根走近,没有立刻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傅水恒的眼窝深陷,四周是浓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起了皮,下巴上胡茬凌乱。他的眉头紧锁着,全部精神都凝聚在图纸的某一个细节上,时而用铅笔旁的刻度尺仔细测量,时而又拿起旁边一块满是油污的橡皮,小心翼翼地擦去一条线条,重新绘制。他的动作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手下不是一张纸,而是亟待雕琢的珍宝。

陈世根的视线落在图纸上,那上面线条精密,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德文和数字,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物。图纸的边缘已经有些卷曲磨损,上面沾染着清晰的手指印痕,甚至有几处颜色略深,像是汗水反复浸润留下的痕迹。他知道,这就是傅水恒口中那神秘“系统”兑换出来的“高级机床图纸”,是独立团兵工厂能否实现“质”变的关键。

“老傅。”陈世根轻声唤道。

傅水恒恍若未闻,直到陈世根又提高声音叫了一次,他才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过了两三秒才聚焦在陈世根脸上。

“参谋长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疲惫,“你来看,这是主轴箱的内部结构,老天爷,这精度要求,简直是在头发丝上刻花……”

陈世根拍了拍他的肩膀,触手处是硬邦邦的肩胛骨,隔着薄薄的军装,都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绷紧的弦。“别太拼了,身体垮了,图纸再好也变不出机器。”

傅水恒摆了摆手,拿起旁边一个粗瓷碗,将里面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混着茶叶沫子一起嚼了嚼咽下去,算是提神。“不行啊,老陈,时间不等人。鬼子可不会等我们把机器造好了再来‘扫荡’。战士们不能总是拿着烧火棍去跟人家的机枪大炮拼命。”他指了指图纸,“这东西早一天弄出来,我们就能早一天造出自己的迫击炮,到时候,哼……”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闪烁的光芒,让陈世根心头一震。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与极度渴望的炽热。

“你多久没合眼了?”陈世根沉声问。

傅水恒愣了一下,似乎在计算,随即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没事,我还撑得住。”说完,他又立刻埋首到图纸中,嘴里喃喃念叨着一些陈世根听不太懂的术语,“齿轮公差……表面光洁度……冷却液流速……”

陈世根知道劝不动,叹了口气,转身去找负责具体生产的老师傅了解情况。他从留苏回来的经历,使得他对工业制造并非一无所知,但也正因为知道一些,他才更明白,在没有工业基础的山沟沟里,要凭空造出能生产火炮的精密机床,其难度堪比登天。他看着那些靠着缴获的普通机床和工人们土法改良的工具,再看看傅水恒那张代表着现代工业精华的图纸,一种巨大的鸿沟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然而,傅水恒似乎有一种蛮横的、不信邪的劲头。他将图纸分解,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讲解,带着几个心灵手巧、有些文化基础的青年工人,没日没夜地琢磨。没有合适的钢材,他就动用那神秘的“积分”,兑换来几根闪着幽蓝光泽的优质合金钢坯,那材质让见过世面的老铁匠都啧啧称奇。缺少高精度的测量工具,他又“变”出了游标卡尺、千分尺,甚至还有一套让陈世根都感到惊异的块规。

车间的角落里,专门清理出来一块区域,作为“精密加工区”,由傅水恒亲自带着核心小组攻关。那里,灯火通明的时间总是最长。陈世根好几次深夜过来,都能看到傅水恒要么在调整一台老旧皮带车床的传动机构,试图让它能车削出更精确的零件;要么就蹲在地上,用油石一点点手工研磨某个关键部件,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手中的零件。他的军装后背,总是被汗水洇湿一大片,紧紧贴在脊梁上,勾勒出瘦削而坚硬的线条。

时间一天天过去,机床的零件一个个被加工出来,摆放在铺着干净帆布的地面上。傅水恒的状态也越来越差,他吃得很少,说话时常常需要停顿一下才能接上气,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燃烧着越来越旺的火焰。

第七天夜里,陈世根处理完团部的军务,已是后半夜。山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向兵工厂。远远望去,车间的灯光依然亮着,像黑夜中一只不肯闭合的眼睛。

车间里比白天安静了许多,大部分工人已经被傅水恒强令回去休息,只有核心小组的五六个人还在。那台初步组装起来的机床主体,在汽灯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傅水恒正和负责电机的工人检查着线路,他的动作明显有些虚浮,脚步也带着踉跄。

“老傅,必须休息了!”陈世根上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傅水恒抬起头,脸上是灰败的颜色,唯有眼神亮得骇人。“最后一遍检查,马上就好,参谋长,马上就好……通了电,转了,才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呓语。

陈世根还想说什么,却见傅水恒已经挣脱他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机床的操作位前,深吸了一口气,对负责电机的工人点了点头。

那工人合上了电闸——这电,还是依靠一台缴获的日军小型发电机和部分“积分”兑换的蓄电池才勉强供应上的。

嗡——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响起,机床的电机开始运转,带动着传动机构,齿轮啮合,主轴缓缓开始旋转。声音由生涩逐渐变得平稳、流畅。

“成了!转了!”一个年轻工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那旋转的主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狂喜的笑容。这是独立团,不,可能是整个八路军根据地,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能够加工精密武器的自制机床!

陈世根也感到一股热流冲上眼眶,他下意识地看向傅水恒,想分享这份喜悦。

却见傅水恒站在机床前,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那平稳旋转的主轴,确认这不是幻觉。他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却无力地垂下。紧接着,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重重地摔在冰冷、沾满油污的地面上。

“团长!”

“老傅!”

惊呼声四起。陈世根一个箭步冲过去,单膝跪地,将傅水恒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傅水恒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呼吸微弱而急促,人事不省。他的右手,还紧紧攥着一角皱巴巴的图纸,那上面画的是机床的传动系统示意图,此刻已被他的手汗和地上的机油浸染得一片模糊。

“医生!快叫医生!”陈世根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调,他用力掐着傅水恒的人中,感受着怀里这具身体传来的、不正常的滚烫温度。

兵工厂顿时乱作一团。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傅水恒团长累晕倒了的消息,让所有听闻的人心里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

团部卫生队的医生很快赶来,进行了紧急处理。结论是长期过度劳累、精神高度紧张、严重睡眠不足导致的身体机能衰竭,需要绝对静养。

傅水恒被抬回了他的住处,那间和普通战士宿舍并无区别的土坯房。陈世根守在一旁,看着医生给傅水恒输液——那宝贵的葡萄糖液,也是用“积分”换来的。傅水恒躺在炕上,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紧闭着,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未曾完全舒展,仿佛还在思索着某个技术难题。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发亮。兵工厂那边,传来了新一天工作的声音,那台新机床的轰鸣声夹杂在其中,显得格外有力。陈世根听着这声音,再看看炕上形销骨立的战友,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傅水恒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的眼神 initially 有些迷茫,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甚至带上一丝急切。

守在一旁的陈世根连忙俯身:“老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别动,医生让你必须休息!”

傅水恒的目光却越过陈世根,直接落在了闻讯赶来的兵工厂技术骨干脸上,他嘴唇翕动,声音虽微弱,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强调:

“炮弹壳……淬火工艺……必须用……德国标准!图纸上……标注的……dG系列……不能……用土法替代……”

一句话说完,他仿佛耗尽了刚刚积攒起的一点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那一瞬间,陈世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这个在莫斯科军事学院经历过严苛训练,在枪林弹雨里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硬汉,看着战友深陷的眼窝,听着他在生命仿佛即将燃尽时,脱口而出的依然是关乎炮弹质量、关乎战士生命的工艺标准,视线彻底模糊了。

他猛地别过头去,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只是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傅水恒那只没有输液、依然因长期接触工具和零件而布满茧痕与细小伤口的手。

dG系列的淬火工艺,必须用德国标准!这声音,如同那台刚刚诞生、尚带温热的机床发出的第一声轰鸣,在这间简陋的土坯房里,在陈世根的心底,沉重而坚毅地回响着。他知道,独立团的兵工厂,乃至整个根据地的军工事业,从这一刻起,真正迈上了一条充满艰难、却通往黎明的“质”变之路。而这条路的开辟者,此刻正虚弱地躺在这里,用他几乎燃烧殆尽的生命,点亮了最初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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