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碎雪,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刺得皮肤生疼。林晚秋从树后探出头时,睫毛上已凝了层薄薄的霜花,视线里那抹艳俗的花布棉袄正渐渐远去,林茉莉腰间新系的红绸带在寒风中晃荡,像极了毒蛇吐信时的信子,看得她心头一阵发紧。
她攥紧藏在袖管里的匕首,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勉强压下那股直冲喉咙的焦虑。刚才躲在树后时,风里飘来的只言片语还在耳边打转——“那小崽子……下午放学……巷子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林茉莉果然是冲着念安来的,那个假李干事根本不是什么县革委会的人,就是流氓团伙的头目!
“得赶紧告诉廷舟。”林晚秋咬着下唇,转身往村口跑。积雪被她踩得“咯吱”作响,裤脚很快就溅上了泥点,可她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念安那张带着梨涡的笑脸。若是念安出了什么事,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那些人!
刚跑到村口,就看见副业小组的马车正往回赶,沈廷舟坐在车辕上,身姿挺拔如松,墨色的棉服上落了层雪,却丝毫不减他身上的锐气。林晚秋眼睛一亮,快步冲了过去,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颤:“廷舟!不好了,林茉莉要对念安下手!”
沈廷舟听见声音,立刻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停下。他跳下车,快步走到林晚秋身边,见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去学校附近,看见林茉莉和那个假李干事,还有两个流氓在一起!”林晚秋抓住他的手,指尖冰凉,“他们在商量……商量下午放学的时候,在巷子口绑架念安!张大叔说的拐卖小孩的流氓团伙,就是他们!”
沈廷舟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昨天去县城打听,已经确认县革委会根本没有姓李的干事,还查到最近有个以“李哥”为首的流氓团伙,专门在城乡结合部拐卖儿童,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和林茉莉勾结在了一起!
“你先别慌,”沈廷舟握紧她的手,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已经安排了两个可靠的乡亲,在学校附近盯着,只要有动静,他们会立刻报信。现在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将计就计,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林晚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可心还是悬着:“可念安还在学校,万一他们提前动手怎么办?”
“不会的,”沈廷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哨,正是早上给念安的那个,“这哨子的声音特殊,我在学校周围布了暗哨,只要念安一吹哨,他们三分钟内就能赶到。而且我已经跟学校的老师打过招呼,让念安下午跟老师一起待在办公室,等我们去接。”
他早有防备,林晚秋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可一想到林茉莉竟然能做出绑架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她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林茉莉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跟我们有多大的仇,竟然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无非是嫉妒我们日子过得好,又想抢我们的家产。”沈廷舟冷笑一声,“她以为勾结了流氓,就能拿捏住我们,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踏入了死局。这次我们不仅要救回念安,还要让她和那些流氓,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两人快步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商量对策。沈廷舟打算让乡亲们先在学校附近的巷子口埋伏好,等流氓动手时,一举将他们抓获;同时还要派人盯着林茉莉,防止她趁机逃跑。林晚秋则提出,让念安配合演一场戏,假装被引诱到巷子口,引流氓上钩。
“念安那么小,会不会害怕?”林晚秋有些担心,儿子虽然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但毕竟只有四岁,面对流氓,怕是会吓得不知所措。
“我早上教他防身术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要是遇到坏人,不要慌,按我们教的做。”沈廷舟想起儿子认真点头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念安很懂事,他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我们。”
回到家,两人立刻召集了副业小组的乡亲们。大家一听林茉莉勾结流氓要绑架念安,都怒不可遏。
“这个林茉莉,真是丧良心!念安那么可爱的孩子,她也下得去手!”李大婶气得拍桌子,“晚秋、廷舟,你们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们的!”
“对!我们跟这些流氓拼了,绝不能让他们伤害念安!”张大叔握着拳头,眼神坚定。
乡亲们群情激愤,纷纷表示愿意帮忙。沈廷舟见状,立刻开始分配任务:“张大叔,你带两个人,去学校附近的巷子口埋伏,记住,等流氓动手再出来,不要打草惊蛇;李大婶,你带几个妇女,去盯着林茉莉,她要是敢离开村子,立刻把她拦住;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在学校门口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大家齐声应下,立刻分头行动。林晚秋则留在家里,准备应急用的医疗物资。她从空间里取出消炎药、绷带和止血药,整齐地放在一个布包里,又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藏在腰间——她要亲自去现场,万一有什么意外,她能立刻保护念安。
一切准备就绪,离下午放学还有一个时辰。沈廷舟看着林晚秋,眼神里满是担忧:“你在家等着,我去就行了,那里太危险。”
“不行,我必须去!”林晚秋态度坚决,“念安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而且我有空间里的医疗物资,万一有人受伤,我能及时处理。”
沈廷舟知道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他无奈地点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那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许擅自行动。”
林晚秋点头答应,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去。寒风依旧凛冽,可他们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学校门口,孩子们的嬉笑声隐约传来。沈廷舟安排的暗哨已经到位,他们穿着普通的棉衣,混在接孩子的家长里,眼神却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沈廷舟和林晚秋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密切关注着巷子口的方向——那里是孩子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也是林茉莉和流氓约定的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放学越来越近。林晚秋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紧紧攥着沈廷舟的手,手心全是汗。沈廷舟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终于,放学铃声响了。孩子们排着队走出学校,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了活力。林晚秋一眼就看到了念安,他背着小书包,跟在老师身边,小脸上满是期待,显然是在等他们来接。
就在这时,巷口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早上林晚秋看到的那两个流氓!他们穿着黑色的棉衣,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念安,像饿狼盯着猎物。
林晚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冲出去,却被沈廷舟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再等等,等他们靠近念安,我们再动手。”
念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往巷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快速从书包里掏出铜哨,紧紧握在手里。他记得父亲的话,遇到危险,就吹哨子。
那两个流氓见念安停下,对视一眼,慢慢走了过去。其中一个瘦高个脸上堆起假笑,对着念安说:“小朋友,你娘让我来接你,跟我走吧。”
念安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我不认识你,我娘说了,会亲自来接我,我不会跟陌生人走的。”
瘦高个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抓念安的胳膊:“别废话,跟我走!”
就在这时,念安猛地吹响了铜哨!“嘀——嘀——”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在巷子里回荡。
埋伏在周围的乡亲们立刻冲了出来,张大叔拿着木棍,大声喊道:“抓流氓!别让他们跑了!”
两个流氓见状,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可他们刚跑了两步,就被沈廷舟拦住了去路。沈廷舟眼神冰冷,不等他们反应,一拳就砸在了瘦高个的脸上。瘦高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鼻血直流。另一个矮胖子想从侧面偷袭,却被沈廷舟一脚踹在膝盖上,“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矮胖子抱着膝盖,疼得在地上打滚。
林晚秋快步跑到念安身边,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声音哽咽:“念安,别怕,娘来了,没事了。”
念安紧紧抱着林晚秋的脖子,小脸上满是泪水,却还是坚强地说:“娘,我不怕,我按照爹教的做了,我吹了哨子。”
林晚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好孩子,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自己。”
周围的乡亲们也围了上来,看着地上哀嚎的两个流氓,都解气地骂道:“这些畜生,竟然敢来咱们村绑架孩子,真是活腻了!”
“把他们绑起来,送到公社派出所去,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沈廷舟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两个流氓,眼神锐利如刀:“说,你们的头目‘李哥’在哪里?林茉莉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瘦高个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想狡辩:“我不知道什么‘李哥’,我们就是路过的,跟林茉莉也没关系!”
“还敢嘴硬!”张大叔上前一步,举起木棍就要打,却被沈廷舟拦住了。
沈廷舟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瘦高个的脖子上,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吓得瘦高个浑身发抖:“我再问一遍,‘李哥’在哪里?林茉莉跟你们说了什么?再不说,我就废了你的手!”
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我说!我说!‘李哥’就在村东头的破庙里等着,林茉莉跟我们约定,只要我们把孩子绑到破庙,她就给我们五十块钱!她说只要抓住了孩子,就能逼林晚秋把家产交出来!”
果然是这样!林晚秋气得浑身发抖,林茉莉为了钱,竟然不惜勾结流氓,绑架自己的亲外甥,简直是丧心病狂!
“走,我们去破庙,抓‘李哥’和林茉莉!”沈廷舟站起身,对着乡亲们说道。
大家齐声应下,用绳子把两个流氓绑起来,跟在沈廷舟身后,往村东头的破庙走去。林晚秋抱着念安,也跟在队伍后面,她要亲眼看着林茉莉和那个假李干事被绳之以法,为念安讨回公道。
村东头的破庙早已荒废多年,屋顶漏着洞,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寒风从破窗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狼嚎一般。
沈廷舟带着乡亲们,悄悄来到破庙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假李干事正坐在一堆干草上,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一边喝酒一边骂骂咧咧:“他娘的,这两个废物,怎么还没把孩子带来?等拿到钱,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林茉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李哥,您别急,那两个兄弟办事一向靠谱,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只要我们抓住了沈念安,林晚秋肯定会乖乖把她的家产交出来,到时候您想要什么,都有!”
“还是你聪明,”假李干事一把搂住林茉莉的腰,眼神猥琐,“等这事成了,老子带你去县城享福,让你再也不用待在这个穷村子里!”
林茉莉娇笑着靠在他怀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沈廷舟眼神一冷,对着身后的乡亲们做了个手势,然后猛地踹开庙门,大声喊道:“都不许动!警察已经来了!”
假李干事和林茉莉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到沈廷舟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木棍和农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假李干事推开林茉莉,转身就要从后门跑,却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乡亲们拦住了。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想要反抗,却被沈廷舟一脚踹在肚子上,匕首掉在地上。沈廷舟上前一步,踩住他的手,疼得假李干事惨叫连连。
林茉莉见势不妙,想要往庙外跑,却被李大婶一把抓住了胳膊。李大婶气得满脸通红:“林茉莉,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竟然勾结流氓绑架念安,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林茉莉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李大婶死死抓住,动弹不得。她看着周围愤怒的乡亲们,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假李干事,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沈廷舟走到假李干事身边,蹲下身,眼神冰冷:“你就是这个流氓团伙的头目?拐卖了多少孩子?都老实交代!”
假李干事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想狡辩:“我没有拐卖孩子,我就是跟林茉莉合作,想骗点钱花……”
“还敢撒谎!”沈廷舟加重了脚下的力气,“我已经查到,最近邻村丢失的几个孩子,都是你们干的!今天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假李干事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狡辩,只好如实交代:“是……是我们干的!我们一共拐卖了五个孩子,都卖到了外地……我们也是受了林茉莉的蛊惑,才想绑架沈念安的……”
林茉莉听到这话,立刻尖叫起来:“不是我!是他逼我的!是他让我帮他绑架念安的!我是被逼的!”
“你还敢狡辩!”林晚秋抱着念安,走到林茉莉面前,眼神冰冷,“你以为你说被逼的,就能脱罪吗?你跟他们商量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你为了钱,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能下手,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林茉莉看着林晚秋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乡亲们愤怒的表情,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狡辩,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却不是因为后悔,而是因为害怕。
沈廷舟拿出绳子,把假李干事也绑了起来,然后对着乡亲们说:“好了,人都抓住了,我们现在就把他们送到公社派出所,让警察来处理。”
大家齐声应下,押着假李干事、林茉莉和那两个流氓,往公社走去。一路上,村民们听到消息,都围了过来,对着几个罪犯指指点点,骂声不断。
林晚秋抱着念安,走在人群中,看着身边的沈廷舟,又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心里满是感慨。幸好他们早有防备,才能顺利救下念安,抓住这些罪犯。从今以后,他们的小家,终于能恢复平静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