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名匠之冠与暗涌之潮
朱明仙舟，匠作之心。千年匠师考核的最终大典，在万众瞩目下于中央大殿如期举行。穹顶高悬，流光溢彩，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压抑着无数躁动的野心与期盼。
高台之上，主持大典的礼官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经评委会一致裁定，综合理念之普惠、实践之成效、造物之开创新……本届匠师资格考核，‘朱明首席匠师’尊号，授予——凌曜！”
声音落下，大殿内先是片刻寂静，随即，来自锈铁运河区及众多支持凌曜的中下层工匠群体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他们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真正从他们之中走出，并将福祉反馈于他们的贤者。凌曜那“授人以渔”、“技术普惠”的理念，已通过实实在在的改变，赢得了坚实如铁的民心。
礼官双手虚按，待声浪稍平，再次开口，声音更加高昂：
“同时，鉴于其在军造领域之卓越贡献——研发「烛龙」铠甲，延缓魔阴，稳固军心；创制「焚厄」阵刀，克敌步离，扬我军威……‘朱明首席铸造师’尊号，亦授予——凌曜！”
“双魁首！古今未有！”
“凌先生！凌先生！”
这一次，欢呼声席卷了整个大殿，即便是那些原本持保留态度的传统匠师家族，在此刻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跟随众人一同行礼。双料桂冠，这是朱明工匠体系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凌曜以无可辩驳的实力，将自己镌刻在了朱明的历史丰碑之上。
怀炎将军身着隆重礼服，龙行虎步，亲自为凌曜颁发代表至高荣誉的两枚玄铁鎏金徽章——一柄交叉的铁锤与玉兆，象征着匠师与铸造师的完美结合。他亲手为凌曜佩戴在胸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一种“与有荣焉”的欣慰。
“好孩子，这是你应得的。”怀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近处之人的耳中，“朱明的未来，需你携手开拓。”
凌曜微微躬身，神色依旧平静，仿佛这撼动朱明格局的荣誉于他而言，不过是前行路上的一处寻常风景。“多谢爷爷，凌曜定当尽力。”
这一声“爷爷”，虽轻，却如同重锤，敲在无数人心上。结合此前云璃那近乎公开的护卫姿态，所有人都彻底明白，这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已与怀炎将军一系深度绑定，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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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之后的招待酒会，无形中成了各方势力重新洗牌与试探的舞台。凌曜自然是绝对的中心，但他身边始终跟着形影不离的云璃，以及沉默而高效的助理“白”，让许多想要上前攀谈的人望而却步。
罗浮交流团所在角落，气氛微妙。
符玄端着一杯清茶，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被怀炎一派核心人物隐隐护在中心的凌曜身上，眼神复杂。她身侧的青雀则小声嘀咕：“双魁首啊……还成了怀炎将军的孙女婿……符玄大人，咱们之前那个‘计划’，是不是……”她没敢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符玄沉默片刻，缓缓放下茶杯，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决断：“景元将军的考量，是基于他之前的价值。如今，他的价值未变，但获取的代价与风险已截然不同。强行‘联姻’，已非上策，反而可能激起朱明的全面反弹。”
她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过一道符文：“计划变更。以最高规格表达罗浮的祝贺与合作的诚意。重点转向技术交流与战略同盟。他既是‘民生技术总监’，那么罗浮在民生改善、城市管理乃至……魔阴身遏制方面的‘经验’，或许能成为新的切入点。” 她不再将凌曜视为一个可以算计的天才个体，而是视为一个需要平等对待的、代表朱明一方势力的政治实体。
匠师行会与军造府的残余保守派，聚在另一侧，气氛压抑。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匠师面色铁青，看着远处风光无限的凌曜，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捏碎。
“双魁首……怀炎这是要彻底掘了我等的根基啊！”
“那‘万用形晶体’……若是推广开来，我等毕生所学，还有何价值？”
“慎言！”一位较为清醒的老者低喝道，“墨工、金砺前车之鉴不远！如今他大势已成，又有怀炎与军方力挺，更有底层民心所向……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或许……该想想如何‘顺应’了。”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却也透露出现实的残酷。凌曜的崛起，已然不可逆转，他们必须思考在新的格局下如何自处。
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代表，一位身着剪裁合体西装、举止优雅的中年男子，正与戎韬校尉低声交谈。
“戎韬校尉，请务必再次转达我司对凌先生的诚挚祝贺以及对未来合作的无限期待。”代表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我司高级干部「托帕」小姐对凌先生的技术理念极为赞赏，尤其看好其在民生改善与资源循环领域的巨大潜力。我司愿意提供最优惠的投资方案和最广阔的市场渠道……”
戎韬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明镜似的。之前凌曜推迟会面，公司尚可理解为待价而沽。如今凌曜双魁首加身，地位稳固，其技术所展现出的颠覆性价值与政治能量，让公司再也坐不住了。这已不仅仅是商业合作，更关乎未来在仙舟联盟，乃至更广阔星域的战略布局。
而在人群之外，云璃紧跟在凌曜身侧，如同最警惕的护卫。
她对于那些投射过来的、混杂着敬佩、嫉妒、算计乃至爱慕的目光，一律以清冷的眼神回敬。尤其是在看到符玄等人时，她更是下意识地靠近了凌曜一步，手轻轻按在腰间的「支离」剑柄上，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凌曜感受到她的紧张，侧头对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放松些，云璃。今日之后，能明目张胆动手的，已经不多了。”
云璃哼了一声，声音同样压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某些人的眼神，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罗浮代表团的方向。
凌曜失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符玄之前可能的联姻算计。他心中微暖，知道这少女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全力守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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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接近尾声，怀炎将军与凌曜、云璃一同退至内厅。
怀炎屏退左右，脸上带着轻松与满意的笑容：“今日之后，你在朱明的地位，算是彻底稳固了。双魁首之名，加上老夫义子的身份，足以让你行事少去许多掣肘。”
凌曜点头：“多谢义父成全。民生技术总监一职，我已有初步规划，会尽快推行。”
“嗯，你放手去做。”怀炎大手一挥，“军方和云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他顿了顿，看向云璃，又笑道：“至于你和璃儿的婚事，待此番风波稍定，便择吉日公布，必风风光光，让全朱明同贺。”
云璃脸颊微红，却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怀炎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心中豪情顿生。凌曜的才华与云璃的剑锋，将成为朱明未来最锐利的双翼。他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在仙舟联盟中更加举足轻重、焕发新生的朱明仙舟，正在冉冉升起。
而凌曜，站在内厅的窗边，望着窗外朱明仙舟繁华而古老的街景，目光深邃。匠师之名，义子之份，总监之权……这些世俗的冠冕，于他而言，不过是救赎路上必要的工具与支点。
“第一步，已经站稳。”他心中默念，“接下来，该是让‘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生根发芽的时候了。”
殿外的喧嚣渐渐散去，但由凌曜这双料魁首之名所激起的暗涌之潮，却刚刚开始向着朱明仙舟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去。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在相互依偎、交换了信物的两人身上。
云璃将头轻轻靠在凌曜肩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那……我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你……曜哥哥？”
凌曜轻笑，揽住她的肩：“随你高兴。”
“那……你呢？”云璃抬起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该怎么叫我爷爷？”
凌曜看着她，从善如流地温声道：“自然是叫‘爷爷’。”
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出口，仿佛已经练习了千百遍。云璃先是一愣，随即笑靥如花，心中被巨大的甜蜜和安稳填满。这个简单的词语，比任何誓言都更能表明，他已将朱明，将她和爷爷，真正视为了自己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