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鸟翩跹与模因疑云
凌曜的水墨庭院后院，已然化为一座充满艰苦律动的修行场。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萦绕在嶙峋怪石与苍翠竹林之间，却被一道道凌厉的破空声与碰撞声击碎。
烈海王赤膊屹立于一根高耸的竹桩之上，古铜色的肌肉紧绷，沁出细密的汗珠，随着竹竿本身的摇晃而不断微调重心，维持着一种极致的动态平衡。他的呼吸绵长而低沉，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感知与控制上，仿佛与脚下的竹子融为一体。
咻——！
一枚鹅卵石划破空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与速度，直射竹桩上的身影。烈海王眼神一凝，吐气开声，右拳如奔雷般击出！拳峰并非直接撞击石块，而是在其前方寸许之地猛然停滞！
嘭！
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拳风自他拳端悍然爆发，精准地撞上飞石，将其凌空震得粉碎，石粉簌簌落下。
“力散了一分，脚下就浮了。再来！”凌曜慵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斜倚在一张竹制躺椅上，手边小几上放着一杯清茶，仿佛只是在闲适地欣赏庭中美景，但那微微闪烁的菱形瞳孔却昭示着他无处不在的审视。
掷出石块的刃牙屏息凝神，从脚边的篮子里再次捡起一颗石子。他的任务同样艰巨：必须精妙控制每一击的力道和角度，既要给烈海王造成足够的干扰和压力，逼迫其锤炼拳风的瞬间爆发精度与消耗控制，又不能真的凭蛮力将他从桩上打下来。这对刃牙自身“力”的微操是极致的考验，甚至不亚于一场恶斗。
咻！嘭！
咻！嘭！
石块与拳风碰撞的闷响与碎石落地的细碎声，在静谧的庭院中交织成一首独特的修炼曲。烈海王全神贯注，刃牙心无旁骛。
而凌曜，看似悠闲，眼中那不易察觉的菱形光芒却在此刻微微亮起。
［模因摹写·杰森（电子恶灵\/生物雷达），激活。］
他的意识瞬间超脱了物理的束缚，化为无形的数据洪流，沿着无数看不见的网络通道奔涌而去。没有指令，没有言语，仅仅是一个念头的生灭，能力便已悄然发动。庞大的信息流——卫星云图、安全网络日志、交通监控片段、乃至全球地下世界流通的模糊情报——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般被他捕捉、过滤、高速分析。
［目标：全域扫描，检索是否存在大规模异常能量反应或与当前世界格斗体系截然不同的“特殊个体”痕迹。］
检索在瞬息间完成。结果反馈回他的认知底层：主流视野内，风平浪静。军方及各大组织的机密数据库中，并未标记任何明确的“异世界入侵”警报或无法识别的异常高能量源。
然而，在那些更边缘、更混乱的非官方信息层——模糊的街头斗殴录像、某些区域性地下拳赛的零星图文报道、格斗爱好者论坛的只言片语中——几个熟悉的特征码和战斗风格影像，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电子恶灵”感知模块的细微波动。
（画面碎片闪过：一个穿着白色空手道服、眼神纯粹却凶戾如野兽的少年；一个身材肥胖、总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诡异气运的中年经纪人；关于某个以巨额金钱为核心、赛制奇特的格斗比赛的晦涩讨论……）
（果然…并非大规模入侵，而是精巧的“缝合”。将另一个世界的“要素”无声无息地嵌入这个世界的基底，避开了所有常规监测手段。真是有趣的手笔。）
他收回发散的意识流，目光重新聚焦于庭院，落在了在一旁既羡慕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柚巴身上。梢江站在她旁边，同样看着艰苦训练的两人，小手微微攥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查不到直接源头，但“结果”已经摆在面前。能在我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这种“缝合”…是某个至高存在的无聊消遣，只为给我增添些乐子，延缓我觉得无趣而加速轮回的进程？还是…有着更深远的目的，想通过加速这个世界的“剧情”和冲突规模，来间接撬动我的存在状态？）
这个念头带来一丝超越寻常“乐子”的微妙兴味。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也罢，水越浑，才越有可能摸到大鱼。）
他的目光变得清晰，直接投向李柚巴。
“看够了吗？”凌曜突然开口，打破了修炼的节奏。烈海王和刃牙也暂时停下，循声望来。
李柚巴一个激灵，连忙站直身体：“凌老师！”
“你的路子，走的是灵巧多变的路子，但缺乏系统性的根基和一击必杀的锐气。刚猛的旋风铁斩拳不适合你。”凌曜站起身，走向场中，“今天，给你看点儿不一样的。”
他话音落下，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之前的慵懒或刚才监督时的淡然，一种孤高、优雅、却又带着凄绝锋芒的气息自然流露。
（模因摹写·南斗圣拳（雷伊模板）加载…优化模块同步启动…）
没有预兆，凌曜的身影瞬间动了！他的动作变得极其迅捷而华丽，手指并拢如刀，手臂挥舞间，仿佛化作了巨大水鸟的双翼，姿态优美得如同舞蹈，却带着致命的韵律！
“南斗水鸟拳·奥义！”
他的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每一次手刀的划出都带起凄厉刺耳的破空之声！经过【无限变量】与【终焉兼容】优化后的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不再是模糊的气劲，而是数道凝练无比、肉眼隐约可见的淡蓝色真空波！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那真空波划过的轨迹上，空气扭曲，竟短暂地凝聚成虚幻而华丽的蓝色水鸟形态，发出清冽的鸣啼（实为气爆之声），优雅地展翅飞掠！
嗤啦！
远处一片缓缓飘落的竹叶，无声无息地被从中剖开，断面光滑如镜。
嗤！
一道真空波掠过庭院中的溪流，水面竟被短暂地切开一道清晰的裂痕，片刻后才轰然合拢！
极致的美感与极致的破坏力，在此刻完美交融！
众人皆尽失色！
李柚巴看得目瞪口呆，呼吸几乎停止。这拳法不仅强大，更完全契合了她对“力量”与“美丽”结合的所有幻想！比她之前学过的任何技巧都要华丽耀眼！（这…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太厉害了！也太好看了！）
梢江作为普通少女，完全被这超越想象、宛如梦幻舞蹈般的拳法征服，下意识地双手捂嘴，惊叹出声：“好、好漂亮……”随即，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身边那个满身汗水、只知道打石头扔石子的刃牙，对比之下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小声抱怨：（为什么格斗就不能都像这样优雅…）
刃牙：（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和怨念，打了个冷颤）？（谁在说我？）
就连烈海王和皮克也被这截然不同的技艺吸引。烈海王眼中充满惊叹，（竟有如此华丽又危险的拳法！刚柔并济的另一重体现？）他因分心，脚下微微一滑，差点被刃牙随后飞来的一颗石子击中，赶忙狼狈地稳住身形。皮克则低吼着，下意识地模仿那挥翅的动作，显得笨拙又好奇。
凌曜收势，周身那凄艳凌厉的气息瞬间敛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李柚巴。
“老…老师！请务必教我这个！”李柚巴毫不犹豫，上前几步，直接跪拜下去，仰起头的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充满了渴望。
凌曜坦然受了她这一拜，才伸手将她托起：“教你可以。但南斗水鸟拳并非徒具其型，需极佳的身体掌控与内在气劲支撑。你底子虽活，却杂而不纯，经脉间气息驳乱，强练只怕未伤敌先伤己。”
他说话间，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了李柚巴的手腕脉门上。（先看看这“缝合”而来的个体，根基究竟如何。）
（纳米集群，渗透扫描。）
微不可察的、由杰森模因提供的外星纳米机器人从凌曜指尖悄然渗出，融入李柚巴的体内，开始高速扫描其肌肉骨骼、能量回路乃至细胞活性。
（嗯…确实是那个李柚巴。体内存在独特的‘斗气’种子，但运行路线杂乱无章，多处经络有暗伤和淤塞，显然是无人系统指导、自行摸索乃至滥用药物强行提升所致。空有宝山而不自知，难怪在原…嗯，难怪实力徘徊在二流。）
（扫描同时，纳米集群驻留部分，建立基础维护网络。优化其代谢效率，逐步修复暗伤，同步数据…未来或可辅助训练，必要时也能…维持最佳状态。算是给她的一点投资，也算是个小小的监控后门。）
这番探查确认了世界融合的事实，也让凌曜对李柚巴的状况了然于胸。
“起来吧。”凌曜松开手，“既然叫了老师，自然会教你。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他转头看向刚从竹桩上跳下来休息的烈海王，“烈。”
“师匠！”烈海王肃然应道。
“教你师妹最基础的内功调息法，帮她梳理内气，固本培元。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息理顺畅了。”凌曜吩咐道。由根基扎实、作风正派的烈海王来传授基础，再合适不过。
“是！”烈海王抱拳，看向李柚巴，正色道：“柚巴师妹，请随我来，我先为你讲解气血运行之基。”
李柚巴虽然更想学那华丽的水鸟拳，但也知道打基础的重要性，压下急切，恭敬回道：“是！有劳烈师兄！”
看着李柚巴跟着烈海王走到一旁开始学习最基本的呼吸法门，梢江眼中的羡慕几乎要满溢出来。（真的好想学啊…哪怕只是学个样子也好…）她忍不住又幽怨地瞥了刃牙一眼。
恰好刃牙结束了一轮投掷，走过来拿起毛巾擦汗，看到梢江的表情，关心地问：“梢江，怎么了？是不是有点无聊？”
梢江嘟起嘴，小声嘀咕：“我也想学凌老师刚才那个…看起来好漂亮…”
刃牙闻言，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一脸耿直：（那个看起来是很厉害，但感觉被打中的话，会比被爸爸打中还要痛啊？）他试图安慰：“那个…那个拳法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梢江你还是别学打架了，要不…要不晚上训练结束，我带你去吃那家你最喜欢的限定草莓巴菲？”
到底是心思单纯的少女，听到最喜欢的甜品，梢江眼睛亮了一下，之前的怨念顿时消散大半，勉强点了点头：“…那说好了哦！不能再骗我！”
“当然！”刃牙松了口气，露出爽朗的笑容。
凌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最后掠过笨拙模仿水鸟、差点把自己绊倒的皮克，重新躺回椅子里，端起了那杯微凉的清茶。
（基础的种子已经种下，世界的变数也已入场。接下来，就看这汪水，能搅得多浑了。）
他呷了口茶，嘴角噙着一丝玩味而期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