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五十年前失踪的那支探险队！”埃莉诺看着那些从雾中走出的人影失声惊呼。
她怀里的古籍上，正好翻到了记载那次事件的一页，上面还附有探险队员的照片。虽然时隔五十年，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些“人”的样貌，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此刻他们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眶深陷，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他们的嘴角都咧到了一个夸张的角度，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看起来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亡灵？”阿利斯泰尔皱起了眉，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不对，他们身上没有死亡的气息。”
他身为精英巫师，对各种能量的感知非常敏锐。眼前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像鬼，但身上却没有亡灵生物特有的那种死气和怨念。
“他们不是亡灵。”钟离久淡淡地说道，“他们只是……被雾气操控的傀儡。”
在她的阴阳眼里，那些探险队员的身体里都缠绕着无数灰白色的雾气丝线。正是这些丝线，像控制提线木偶一样操控着他们的行动。
而他们的灵魂则被禁锢在身体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绝望地透过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诡异的举动。
“傀儡？”阿利斯泰尔显然不信，“一派胡言！区区雾气怎么可能操控活人？”
在他看来，这肯定是某种他没见过的亡灵法术。
“不管是什么，都给我净化吧！”
他高傲地举起法杖，嘴里开始吟唱起复杂的咒语。
“神圣之光，涤荡污秽！二级咒法——圣光冲击！”
一道耀眼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白色光柱从他的法杖顶端喷涌而出，狠狠地轰向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傀儡。
阿利斯泰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微笑。
圣光法术是所有黑暗生物的克星。在他看来，这一下足以将这些怪物轰得灰飞烟灭。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道威力强大的圣光冲击在接触到傀儡身体的瞬间，直接穿透了过去，轰在了后面的树干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大洞。
而那个傀儡却毫发无伤。
它甚至连步伐都没有停顿一下，依旧带着那诡异的笑容，朝着阿利斯泰尔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怎么……怎么可能？”阿利斯泰尔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的圣光冲击竟然……无效？
这完全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对魔法理论的认知！
“都说了，他们不是亡灵。”钟离久的声音在一旁凉凉地响了起来，“圣光对付不了‘概念’本身。”
“概念？”阿利斯泰尔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傀儡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它缓缓地抬起了手，那只惨白浮肿的手就这么直直地，朝着阿利斯泰尔的脸摸了过来。
阿利斯泰尔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全身。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他能感觉到，一旦被那只手碰到，自己就会像那些探险队员一样被这诡异的浓雾吞噬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不！”
死亡的恐惧让他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鼻尖的瞬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冥时晏。
他甚至都没有出手，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傀儡，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属于上位者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那是一种纯粹的，针对灵魂层面的绝对压制！
“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
那个傀儡的身体猛地一颤。
它那空洞的眼神里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它体内的那些雾气丝线，像是遇到了天敌的毒蛇，疯狂地扭动、收缩，想要逃离。
下一秒，“砰”的一声。
那个傀儡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吹爆的气球，直接炸成了一团灰白色的浓雾。
而浓雾之中，一个半透明的、面容痛苦的灵魂浮现了出来。
他对着冥时晏感激地鞠了一躬，然后便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被禁锢了五十年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冥时晏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向了其他几个正走过来的傀儡。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裂声响起。
那些傀儡甚至都没能靠近他们十米之内，就一个个地相继爆成了一团团浓雾。
几个被禁锢了半个世纪的灵魂也随之得到了解放。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
刚才还让阿利斯泰尔束手无策，甚至险些丧命的诡异怪物，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全部解决了。
阿利斯泰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看着眼前那个男人挺拔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那……那是什么力量？
没有咒语，没有法杖，甚至连一丝魔力波动都没有。
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字，就让那些连圣光都无法伤害的怪物瞬间灰飞烟灭。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强大”的理解范畴。
埃莉诺和加雷斯也同样被这一幕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埃莉诺扶了扶眼镜，看着冥时晏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敬畏。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不是魔法，不是神术，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本源的属于“法则”层面的力量。
而一直沉默寡言的加雷斯，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则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的光芒。
“好了，麻烦解决了。”钟离久走到还在发呆的阿利斯泰尔面前，踢了踢他的脚，“领队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上路了？”
阿利斯泰尔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和那个站在她身边，气息冰冷得像一座万年冰山的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羞愧，恐惧，还有一丝不甘，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和实力，在这些人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往心里去。”钟离久看他那副样子，难得地安慰了一句，“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你们西方魔法体系能对付的。它玩的是规则。”
“你们用能量去攻击规则，当然没用。”
“要对付规则，就只能用另一种规则去覆盖它，或者……找到它的核心，直接把它敲碎。”
她说着，指了指地上那些傀儡爆开后残留下来的一点灰烬。
“你看，这些雾气的核心其实就是寄生在那些探险队员灵魂里的一种以精神力为食的‘雾生菌’。它们本身很脆弱，但它们可以扭曲小范围内的现实法则制造出‘物理攻击无效’和‘能量攻击无效’的假象。”
“只要用更强的精神力，或者直接针对灵魂的力量去冲击它们，就能轻易地瓦解这种法则。”
钟离久用最简单的话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这些话，听在阿利斯泰尔和埃莉诺等人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用规则，去覆盖规则？
这……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