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提议，让空气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打败他。
还要让冥时晏用最强的力量攻击他。
这听起来倒不像是考验，更像是一种……决斗。
“好。”冥时晏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
“等等。”钟离久却拉住了他。
她看着对面的骑士亡灵摇了摇头。
“这个证明方式，我不接受。”
“为什么？”威廉对她的拒绝感到意外。
“因为，没有必要。”钟离久淡淡地说道，“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们打一架。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没空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争斗上。”
“这不是争斗，这是荣耀的考验！”威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在我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钟离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而且，你确定，你能接得住他‘最强’的力量？”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冥时晏。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这家伙要是真的火力全开，别说一个骑士亡灵了，就是把这里所有的亡灵绑在一起，都不够他一刀砍的。
到时候，考验就变成屠杀了。
威廉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那股力量的恐怖。那是一种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压制，让他这个在战场上厮杀了半生的亡魂，都感到了颤栗。
他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那你们想怎么证明？”他问道。
“很简单。”钟离久笑了笑，“我们换一种方式交易。”
“交易？”
“没错。”钟离久走上前。
“我知道，你们之所以留在这里化为亡灵，数百年不得安息，是因为你们心中有执念。”
“你们放不下自己的职责，放不下对骑士长的承诺，更放不下这下面镇压的恶龙。”
“你们害怕一旦自己离开，恶龙就会破开封印，为祸人间。”
威廉和他身后的骑士们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那是被说中心事后，无法抑制的情绪波动。
“我可以帮你们解脱。”钟离久看着威廉，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可以，典当你们的这份‘执念’。”
“典当？”威廉显然无法理解这个来自东方的词汇。
“意思就是，我来接手你们的职责。”钟离久解释道，“从现在开始，守护封印的责任由我来承担。我会确保，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头恶龙就绝对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而你们，则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去你们应该去的地方。转世轮回，或者回归天堂。”
“作为交换，”钟离久伸出一根手指，“圣杯残片，归我。”
这就是万物典当行的交易方式。
等价交换。
威廉彻底愣住了。
他和他身后的骑士们都呆呆地看着钟离久。
他们守护了这里数百年。
数百年里，他们日复一日地在这片阴冷的废墟中巡逻。看着四季更迭，看着草木枯荣。
他们早已忘记了生前的模样，忘记了阳光的温度，忘记了食物的味道。
支撑着他们的，只剩下那一份沉重如山的职责。
现在，居然有人说，可以替他们承担这份职责？
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真的能做到吗？”威廉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我从不拿我的信誉开玩笑。”钟离久说道。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戒指在她白皙的手指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以万物典当行的名义，我，钟离久，在此立下契约。”
“我将接替圣殿骑士团的职责，守护此地的恶龙封印。直到这头恶龙被彻底消灭，或者我本人魂飞魄散。”
“此契约，受阴阳法则见证，天地共鉴。”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手上的那枚戒指突然光芒大盛。
一道肉眼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的因果之线从戒指上延伸出来，一头连接着钟离久，另一头则深深地扎入了这片大地之下，与那头被封印的恶龙的气息连接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威廉和他身后的所有亡灵骑士，都感觉到压在自己灵魂上数百年的那座大山突然……消失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背着沉重行囊，在沙漠里行走了数百年的旅人，突然卸下了一切的重负。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遍了他们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孩没有说谎。
她真的，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那份沉重的责任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扑通！”
威廉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大剑横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扑通！扑通！”
他身后，所有的亡灵骑士都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动作。
整齐划一，庄严肃穆。
这是圣殿骑士团，最高规格的礼节。
“尊敬的女士。”
“感谢您，将我们从永恒的职责中解放。”
“圣物是您的了。它就在主教堂下面的地穴里，由骑士长的雕像守护着。”
说完，威廉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点点金色的光芒从他那残破的铠甲下散发出来，像萤火虫一样，飘向天空。
他和他身后的骑士们，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们的灵魂正在消散，回归于天地的循环之中。
“等等。”
就在他们即将完全消失的时候，冥时晏突然开口了。
他看着即将消散的威廉，问道：“关于‘黑暗之种’，你们的骑士长，还留下过什么别的信息吗？”
威廉那已经变得模糊的身影停顿了一下。
他似乎是在努力地回忆着。
“种子……惧怕……火焰……”
“不是普通的火焰……是……生命的……火焰……”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
“在……石头……跳舞的……地方……”
说完这最后一句，他的身影便彻底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
整个森林，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钟离久和冥时晏站在原地。
“石头跳舞的地方？”钟离久皱着眉，重复着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说的是什么？
“应该是巨石阵。”冥时晏说道，“在古代德鲁伊的传说里，巨石阵被认为是巨人们跳舞时留下的脚印。”
“巨石阵？”钟离久眼睛一亮。
看来，这就是关于第二件物品，“生命之火”的线索了。
没想到，这次交易还有意外收获。
“我们先去拿圣杯残片。”钟离久说道。
两人不再耽搁，穿过已经空无一人的森林，走进了那片笼罩在金光之中的修道院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