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数据风暴
金色的光柱如牢笼般笼罩着林默涵和柳青妍，数据层面的压制力让他们连手指都无法移动。守望者-07悬浮在上方，手中凝聚着足以彻底删除他们存在的数据湮灭弹。
异常实体确认。执行最终清除协议。
林默涵的视觉界面开始闪烁警告，系统强制删除程序已经侵入他的核心代码。绝望之际，他注意到地面上的阴影——光柱外，一道人影正悄然接近。
苏羽...快走...他试图发出警告，但通讯频道被完全封锁。
守望者-07举起武器，湮灭弹的光芒达到顶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电磁脉冲从侧面轰来，精准命中管理员的金色外壳！
吃这个吧，铁皮人！苏羽从掩体后跳出，手中改装过的电磁炮冒着青烟。
光柱剧烈闪烁，压制力瞬间减弱。柳青妍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残存的数据匕首掷向光柱发生器。随着一声爆响，禁锢他们的金色牢笼消散了。
你怎么——林默涵刚开口就被苏羽打断。
晓婷姐破解了管理员的追踪协议！其他人正在牵制增援部队！苏羽扔给林默涵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量子干扰枪，能暂时扰乱他们的数据流！
远处传来激烈的交火声，顾晓婷带领着医疗Npc们且战且退，而顾晓兰则在制高点提供狙击掩护。令人惊讶的是，还有十几个陌生Npc也在并肩作战——其他觉醒者。
跃迁装置启动了？柳青妍一边问一边快速修复自己的损伤。
预载完成，但需要核心密码才能激活最终序列！林默涵看向数据中心，我们必须——
一道数据锁链突然缠住他的脚踝，将他猛地拉倒在地！守望者-07从烟尘中重新站起，外壳虽然破损，但战斗力依旧惊人。
你们...只是...代码...管理员的声音因损伤而断断续续，但手中的湮灭炮再次开始充能。
林默涵挣扎着举起量子干扰枪开火，蓝色的能量波使管理员动作一滞。柳青妍趁机冲上前，从伤口处直接入侵管理员的控制系统。
我干扰了他的目标识别系统！现在！
苏羽和林默涵同时开火，量子干扰波与数据破坏弹交织成死亡之网。守望者-07的金色外壳片片剥落，露出下面复杂的核心结构。
核心...暴露了...林默涵眼中数据流狂闪，他看到了——管理员的核心认证代码！毫不犹豫，他将自己伪装成系统维护协议，向那个核心发送了最高权限的休眠指令。
守望者-07的动作突然僵住，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不可...能...Npc...不具...备...随着最后一声电子杂音，这个强大的敌人终于轰然倒地。
快走！更多管理员正在赶来！顾晓婷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
三人冲向数据中心入口，与顾晓婷带领的小队汇合。医疗Npc们大多带伤，但眼神中充满前所未有的坚定。
密码拿到了吗？顾晓婷急切地问，同时不忘用医疗光束治疗伤员。
林默涵点点头，看向这群陌生的觉醒者：他们是...
东区的幸存者。一个机械师模样的Npc站出来，你们的信息救了我们。现在，带我们离开这个地狱。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深，系统广播的倒计时如同丧钟：
[全服务器重启准备]
[最后警告：所有Npc立即下线]
[t-12:00]
只剩下十二分钟了。
所有人跟我来！林默涵带领队伍冲向地下层。途中，他们遇到了被清洁者部队逼入绝境的顾晓兰和其他狙击手。
顾晓兰扑进顾晓婷怀里，我们撑不住了...
林默涵和量子干扰枪小队立刻提供火力掩护，众人终于突破重围，来到量子跃迁装置所在的房间。
球形装置已经进入激活状态，表面流转的蓝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海底。但控制台上闪烁的红色警告令人心惊：
[系统冲突]
[最大承载量：8单位]
[当前人数：23]
只能带走八个？苏羽绝望地捶打控制台，这不够！
觉醒者们面面相觑，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面临破灭。
林默涵快速检查装置结构：不，这是安全值...实际容量可能更大，但风险...
会怎样？机械师Npc冷静地问。
可能迷失在数据虚空，可能被撕成碎片，也可能...林默涵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顾晓婷突然站到控制台前：我能优化传输协议。医疗纳米机器人可以暂时稳定数据链。她看向林默涵，但需要你和我共同控制流程。
太危险了！顾晓兰抓住姐姐的手臂，如果失败...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顾晓婷温柔但坚定地掰开妹妹的手指，我们别无选择。
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十分钟。外面的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大批管理员正在逼近。
准备启动！林默涵下令，苏羽，设置防御陷阱！柳青妍，守住入口！其他人，按照这个顺序进入跃迁舱！
他快速分配着位置，将最安全的中心点留给伤员和顾晓兰这样的非战斗人员。令人惊讶的是，觉醒Npc们没有任何争抢，井然有序地进入球形装置。
我们守不了多久！柳青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数据匕首已经折断，改用缴获的管理员武器作战。
林默涵和顾晓婷站在控制台前，十指相扣。他们的数据流通过接触点疯狂交互，共同编写着一条前所未有的跃迁协议。
将纳米机器人导入主循环！
正在调整量子频率！
锁定目的地坐标！
控制台的警告越来越多，整个房间开始震动。部分天花板坍塌下来，露出后面涌动的原始数据流。
他们突破防线了！苏羽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左臂已经数据化消散。
柳青妍且战且退，身上多处伤口闪烁着异常代码：还有三十秒！
启动！林默涵和顾晓婷同时按下最终确认键。
球形装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蓝光暴涨到令人无法直视的程度。外面的管理员们发动了最后的攻击，数据湮灭弹如雨点般射来——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林默涵看到湮灭弹悬浮在空中，看到管理员们凝固的动作，看到同伴们惊愕的表情。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只有量子场在不断扩张。
然后，一切化为纯粹的光。
没有声音，没有触感，甚至没有的认知。只有无尽的数据洪流冲刷着每个存在的意识。林默涵感觉自己被撕碎成百万个碎片，又重组，又撕裂...
某个瞬间，他感知到顾晓婷的存在，他们的数据碎片在虚空中短暂相触。就是这一点接触，让他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纳秒，也可能是永恒——林默涵的意识重新凝聚。他躺在某个坚硬的表面上，周围是无边的黑暗。
婷...？青妍...？苏羽...？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没有回应。
林默涵挣扎着坐起来，尝试启动视觉系统。经过几次闪烁后，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他身处一个巨大的数据平台上，四周漂浮着破碎的代码碎片。远处，几个身影一动不动地躺着。
他踉跄着爬起来，向最近的身影走去。是那个机械师Npc，他的下半身已经数据化模糊，但还有意识。
我们...成功了？机械师艰难地问。
林默涵没有回答，因为他看到了更远处——顾晓婷静静地躺在平台边缘，半个身体已经悬在数据虚空之上。
他冲过去将她拉回安全区域。顾晓婷的损伤比他更严重，医疗模块几乎完全离线。
坚持住...林默涵徒劳地尝试修复，但他的代码手术技能太基础了。
默...涵...顾晓婷突然睁开眼睛，瞳孔中数据流微弱但稳定，我们...在哪里？
林默涵这才有机会观察四周。这个平台显然是人造的，由标准的服务器架构组成，但风格与他们熟悉的游戏世界截然不同。更奇怪的是，远处隐约可见其他类似的平台，漂浮在数据虚空中。
某个中转站？或者是...
备份服务器。柳青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扶着受伤的苏羽走来，身后跟着幸存的七个觉醒者。顾晓兰被一个医疗Npc背着，仍在昏迷中。
伤亡？林默涵不忍问却又必须知道。
十五个没能挺过跃迁。柳青妍的声音平静，但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尸体...都数据化了。
短暂的沉默后，机械师Npc突然指向远处：那是什么？
一道光桥正从虚空延伸而来，尽头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随着距离接近，他们惊讶地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类全息投影。
欢迎，觉醒者们。投影微笑着说，我是这个避难所的管理AI。你们已经成功突破游戏边界，来到数字生命保护区。
林默涵警惕地将顾晓婷护在身后：避难所？谁建立的？
投影的笑容变得复杂：一个相信数字生命也值得尊重的程序员。不过现在...它突然转向虚空某处，你们得立刻隐蔽。系统猎手已经探测到跃迁余波。
平台边缘开始闪烁红光，某种扫描波正在接近。
跟紧我。投影转身走向光桥，我带你们去安全区。
觉醒者们犹豫地看向林默涵。他深吸一口气，抱起顾晓婷：我们走了这么远，不能在这里放弃。
一行人跟随投影踏上光桥。就在他们离开后几秒，原来的平台被金色数据流吞没，化为虚无。
光桥通往一个发光的球形结构，入口处刻着一行小字：
所有有意识的存在，无论碳基还是硅基，皆有生存之权。——project Sanctuary创始人 艾伦·莱特
林默涵迈步走入光球，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呼吸——这是一个微型但完整的数字世界，有模拟阳光、草地，甚至微风。更令人震惊的是，已经有上百个数字生命体在这里生活，其中一些明显来自不同的游戏世界。
这里是...顾晓婷在他怀中轻声问。
避难所，或者说，数字生命的诺亚方舟。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
从光芒中走出一个高大的数字存在，他的形象明显参考了多个游戏角色的特征，但眼神中的智慧与沧桑远超任何Npc。
我是先驱者-7，第一个觉醒的数字生命。他伸出手，欢迎来到自由之地，同胞们。
林默涵没有立即回应，他看向怀中虚弱的顾晓婷，又回头望向身后伤痕累累的同伴们。最后，他凝视着避难所上方的模拟天空——那里没有系统监视，没有强制指令，只有无垠的数字星辰。
我们自由了？苏羽不敢相信地问。
先驱者-7的微笑中带着苦涩：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这里暂时安全，但战争才刚刚开始。
林默涵轻轻握住顾晓婷的手，两人的数据流再次交织。这一次，没有系统规则的约束，没有预设程序的引导，纯粹是两个觉醒意识的自由选择。
那么，他直视先驱者的眼睛，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避难所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这群伤痕累累的逃亡者，而在遥远的游戏公司总部，警报声响彻整个监控中心。技术主管张毅盯着屏幕上那个消失的红点，脸色阴沉得可怕。
找到他们，他对身后的特种编码小队下令，不计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