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青色的孤鸿,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青色闪电,带着一往无前、斩断一切的决绝一刀刺出,刀锋所指,赫然是沙渊龙蛭那破岩而出时,暴露在巨口后方、靠近尾部末端的一小块区域。
那里的甲壳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稍浅,甲壳的缝隙也略微明显一点,这是江念在无数次被吞噬的死亡瞬间,用生命记住的、可能是这灾祸身上唯一相对脆弱的点。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利刃刺入坚韧皮革的声音响起。
蕴含着江念全部精气神、灌注了寂灭刀意、由星锐级神兵孤鸿发出的巅峰一刀,竟然真的刺穿了那层厚重如山的甲壳,刀身没入了一小截。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嘶吼瞬间炸响,整个地底世界仿佛都在颤抖,沙渊龙蛭那庞大的身躯轻轻扭动了一下,它显然没料到这只渺小的虫子不仅没被吸走,还敢伤害它。
虽然这点伤害对它庞大的躯体来说如同蚊叮,但被刺中的部位传来的剧痛和一种诡异的、仿佛能湮灭生机的刀意,让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一丝…惊异。
就是这瞬间的剧痛和扭动,让它那恐怖的吸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和偏移。
“就是现在!两位大哥,抓紧了——!!!”
江念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死死抓住孤鸿的刀柄,借着沙渊龙蛭因剧痛而猛地向上抬头扭动身躯的庞大力量,双脚狠狠蹬地!
嗖——!!!”
四人如同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又像是挂在失控火箭上的乘客,被沙渊龙蛭那抬头扭身的恐怖力量,顺着它破开岩壁时留下的巨大通道,猛地向上甩飞了出去。
“抓紧了,啊!!!”
“啊啊啊啊啊——!!!”
4哥和6哥的惨叫声在高速飞驰的通道中拉成了长音,冥蝎依旧沉默,只有呼啸的风声掠过她的面具。
江念死死抓住刀柄,感觉手臂都快要被撕裂,他紧咬着牙关,在身体被甩飞到通道最高点、力量即将衰竭的瞬间,猛地发力。
“给我出来——!”
锵!
孤鸿被硬生生从甲壳中拔出!带出一小蓬暗沉如石油般的粘稠血液。
失去了借力点,四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朝着通道上方一个相对平缓的岔道口抛飞过去。
砰!砰!砰!砰!
四人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滚作一团,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了。
“咳咳咳…呕…”
4哥趴在地上干呕,脸色惨白如纸。
6哥也是摔得七荤八素,他第一时间看向江念开口道:
“江念,我讨厌过山车...口区”
江念挣扎着坐起身,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强行拔刀的反震力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顾不上这些,迅速解开腰间的绳子,警惕地看向下方。
沙渊龙蛭那痛苦的嘶吼和愤怒的撞击声还在下方通道深处回荡,但它庞大的身躯似乎被卡在了岩层里,一时无法追击上来。
他们,暂时安全了。
“快…快走,它随时可能追上来。”江念强撑着站起来,拉起冥蝎。
4哥和6哥也挣扎着爬起,看向江念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法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刚才那一幕,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死神嘴边拔牙。
这小子…太疯狂了!也太…神了!
四人不敢停留,忍着伤痛,沿着这条相对平缓向上的通道继续亡命奔逃。
这一次,通道似乎真的通往上方,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地底植物发出的幽光,而是…真正的天光。
当他们连滚带爬地冲出通道口,滚落在松软的沙地上时,刺目的阳光让他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此时已经接近了黄昏。
夜风带着沙漠特有的干燥和凉意吹拂在脸上,头顶,是璀璨浩瀚的星空。脚下,是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沙丘。
他们…终于逃出了那个地狱般的地底世界。
“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4哥瘫倒在沙地上,望着星空,喃喃自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6哥也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发抖,那是极度紧张后的虚脱。
江念拄着孤鸿,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通道,眼中充满了疲惫和后怕。
多少次了?他记不清了。
每一次死亡回溯,都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那种被吞噬的绝对黑暗和窒息感,几乎烙印在了灵魂深处。
“先把绳子…解了吧…”
江念虚弱地说道,解开了还系在腰间的绳子。
6哥和4哥也赶紧解开绳索。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持续几秒,新的问题就摆在了眼前。
“话说...我们的车呢,那一片绿洲呢,我们这又是到了哪...”
梅花4茫然地看着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沙丘,彻底傻眼了。
夜色下的沙漠,方向感全无。
6哥挣扎着从背包里翻出那个电子地图,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蓝光。他快速操作着,眉头紧锁。
“信号…非常弱…勉强能定位,还好哥当时定位记录下了绿洲所在处,但是…我们在…离绿洲大概…西南方向二十公里外?不对…这定位飘得厉害…”
没有车,没有补给,身处茫茫沙漠,刚刚从灾祸口中逃生,筋疲力尽,还带着伤…
没办法,众人只能相信梅花6,朝着地点步行而去。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东方的鱼肚白,将金色的晨曦洒在无垠沙海上时,江念四人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看到了那片如同翡翠般镶嵌在黄沙之中的绿洲轮廓。
“快看那里,是绿洲!咱们的车还在!”
4哥沙哑着嗓子,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一夜的艰难跋涉,顶着夜间的寒冷和潜在沙兽的威胁,他们的体力和意志都已接近极限。
看到那辆静静停在草地边缘的越野车,简直如同看到了救命的方舟。
几人踉跄着冲到车边,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抓起备用的水壶就猛灌起来。
清凉甘冽的淡水滑过火烧般的喉咙,滋润着干涸的身体。又翻出车上储备的、耐储存的浆果和肉干,狼吞虎咽地补充着能量,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安全归途的渴望,暂时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上车!咱们回家!”4哥抹了抹嘴,豪气干云地坐上了驾驶位。
“走走走,这个破地方我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