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雨下了整夜，清晨放晴时，空气里带着潮湿的草木香。将军府的大厨房比往日更热闹，案上堆着各色食材，却独独多了几板莹白的豆腐——今天是厨艺pK赛第二轮，规则照旧，每人自创一道菜，不许与上次重复，最终凭味道和创意定胜负。
“这次可得拿出真本事了。”雪儿系着条豆绿色的围裙，银白的发丝用同色发带松松束在脑后，指尖捏着把小巧的刻刀，正对着一块豆腐端详，“上次用了鹿筋、鸡翅，这次换个素的。”
亡月在案前踱来踱去，手里捻着块生姜：“老夫琢磨着做道‘雨前香椿炒鸡蛋’，应景。”
鲨统领拍着肚皮，围裙上沾了点面粉：“上次的海兽鳍输惨了，这次整个‘蒜蓉粉丝蒸扇贝’，鲜掉你们的舌头！”
黄小桃正在处理新鲜的芦笋，闻言笑了：“鲨统领这是转性了？居然做这么清爽的菜。”
柳无衣站在雪儿旁边，手里捧着个装着调味料的小碟子，小声问：“雪姐姐，豆腐能做出花样来吗？”
“当然。”雪儿抬眼冲他笑，冰蓝的眸子里闪着自信的光，“你看着就是。”
我看着案上的豆腐，心里盘算着该做什么。上次的三道菜中规中矩，这次得有点新意，打算做道“翡翠豆腐丸”，把豆腐和荠菜剁在一起，捏成丸子炸了，再浇上番茄汁，应该能讨喜。但看雪儿那架势，显然不满足于简单的豆腐菜——她盯着豆腐的眼神，像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比赛开始，厨房里的声响比上次更热闹。菜刀剁在砧板上的“笃笃”声、蒸笼冒气的“呼呼”声、调料瓶碰撞的“叮叮”声，混着窗外的鸟鸣，像支轻快的曲子。
雪儿没急着动手，先拿出张纸，用炭笔勾勒着什么。我凑过去看，纸上画的是龙海的全景：码头的栈桥、校场的旗帜、远处的灯塔，还有翻涌的海浪，线条细腻，连浪花的弧度都画得栩栩如生。
“你要把豆腐雕成这个？”我有些惊讶。用豆腐雕刻本就不易，要雕出龙海全景，还要保证不散，简直是难如登天。
“试试。”雪儿笑得云淡风轻，拿起刻刀，指尖稳得像定住了似的。她先将豆腐切成巴掌大的方块，然后用刻刀沿着轮廓轻轻刻画，刀尖在豆腐上游走，仿佛有了灵性。栈桥上的栏杆、灯塔的尖顶、海浪的褶皱，一点点浮现出来，连校场旗杆上飘扬的旗帜，都用极薄的豆腐片雕了出来，微风一吹，竟像真的在动。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黄小桃手里的芦笋掉在案上都没察觉，鲨统领忘了翻动锅里的扇贝，连亡月都停下了切香椿的手，直愣愣地盯着雪儿的动作。
雕完造型，雪儿开始调汁。她往锅里倒了点清水，加了些羊肉高汤熬制的浓缩汁，又放了少许盐、胡椒粉和几滴香油，小火慢炖，直到汤汁变得浓稠。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汤汁淋在豆腐雕刻上，白色的豆腐瞬间有了层次感，海浪的阴影、栈桥的木色，竟都通过汤汁的颜色区分开来，远远看去，真像把龙海的风景搬进了盘子里。
“这还能吃出羊肉味？”柳无衣瞪圆了眼睛。
“秘密就在这汤汁里。”雪儿擦了擦手，眼底藏着点小得意，“用羊肉高汤提味，却不加一点肉，吃着是素的，回味却有肉香。”
我这边的翡翠豆腐丸也做好了。荠菜的绿混着豆腐的白，炸得金黄，浇上番茄汁，酸甜可口，卖相也算不错。亡月的香椿炒鸡蛋透着清香，黄绿相间，看着就有食欲。鲨统领的蒜蓉粉丝蒸扇贝果然鲜，粉丝吸足了扇贝的汤汁，一口下去满嘴生津。黄小桃做了道“芦笋炒虾仁”，清爽脆嫩，配色也好看。
互评环节，众人的目光几乎都黏在雪儿的豆腐雕刻上。没人舍得下筷子，最后还是柳无衣壮着胆子，用小勺舀了一小块“海浪”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眼睛瞬间亮了：“雪姐姐，这豆腐里真的有羊肉味！而且一点都不腻！”
众人这才纷纷动手。豆腐滑嫩细腻，带着淡淡的豆香，而那汤汁的味道更是绝了，初尝是鲜，细品有羊肉的醇厚，咽下去后，舌尖还留着点回甘。没过多久，一盘子豆腐雕刻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连盘底的汤汁都被柳无衣用馒头蘸着舔光了。
“这道菜该叫什么？”亡月摸着头发，一脸惊叹。
“就叫‘龙海映月’吧。”雪儿笑着说，“雕的是龙海的景，汤汁里藏着月色的清。”
打分时，所有人都给了雪儿满分。我的翡翠豆腐丸得了第七，比上次进步两名，也算差强人意。鲨统领的扇贝排第三，黄小桃的芦笋炒虾仁排第四，亡月的香椿炒鸡蛋排第五，柳无衣做的“豆腐蔬菜卷”虽然味道普通，但造型可爱，得了鼓励分。
“雪姐姐，你太厉害了！”柳无衣捧着空盘子，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学雕刻豆腐！”
“慢慢来，先把刀工练扎实。”雪儿揉了揉他的头发，眼里的温柔像化了的春水。
这场厨艺pK赛的盛况，被灵珑拍了视频发到群里，重点拍了那道“龙海映月”从雕刻到被吃光的全过程，没一会儿就刷爆了屏幕：
【神豹军-亡月】：（发了个瞠目结舌的表情包）老夫活了七十年，头回见豆腐能雕成龙海！那栈桥、灯塔，跟真的一模一样！最绝的是味道，明明是素的，却吃出了羊肉的香，雪丫头这手艺，怕是要成精！青木将军排第七，比上次强，继续努力（偷笑）。
【海兽军团-鲨统领】：（发了段自己舔扇贝壳的视频）妈的！跟雪元帅的“龙海映月”比，老子的扇贝就是个糙汉！那豆腐入口即化，汤汁绝了，我抢了三块，差点跟柳小子打起来！下次再比，我请水师的厨子来当参谋！
【黄小桃】：（发了张“龙海映月”的特写）雪妹妹的刀工太厉害了！雕出来的龙海比画还好看，味道更是绝了！我的芦笋炒虾仁在旁边，简直像个路人。青木将军的翡翠豆腐丸很好吃，下次教教我怎么做？（星星眼）
【灵珑】：（发了个拍手的表情包）主人最棒！“龙海映月”最好看也最好吃！柳哥哥把盘子舔得比镜子还亮，还说要学雕刻！我也想学，主人教我好不好？（委屈脸）
【柳无衣】：（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雪姐姐的豆腐太好吃了，羊肉味藏在里面，好神奇。我要好好练刀工，以后做给雪姐姐和青木叔叔吃。（附带一张自己切的豆腐块照片，歪歪扭扭的）
【苏阳】：（发了个冷漠的表情包）刀工尚可，意境有余。用羊肉汤提味的法子不错，下次可试试用鹿骨汤，更有层次感。青木将军的豆腐丸太油，下次油温可降三成。
【天海】：（发了个酷酷的表情包）雪剑说，他用剑能雕得更快。我觉得主人的“龙海映月”比天海楼的招牌菜还厉害，要不加进菜单里？军费又能多些了。
【雪剑】：（发了个白眼的表情包）哥，别瞎吹。不过那豆腐雕得确实不错，比你上次画的海图强。青木将军，你的番茄汁太甜，下次少放半勺糖。
【雪儿】：（发了个谦虚的表情包）承让了。其实就是瞎琢磨，亡月叔的香椿炒鸡蛋、小桃的芦笋炒虾仁都很清爽。无衣的蔬菜卷创意很好，继续加油。爸，你的豆腐丸外酥里嫩，就是荠菜放少了点，下次多加点。
【青木弘一】：（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排第七，心服口服。看着雪儿把一块普通的豆腐变成艺术品，看着她讲解调味时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丫头对“吃”的认真，其实是对生活的热爱。从大胃王pK到厨艺比拼，她总能在烟火气里找到乐趣，也把这份乐趣带给身边的人。下次争取进前五，至少别让雪剑挑出太多毛病。
发完消息，我走到厨房，看见雪儿正在教柳无衣切豆腐。少年握着刀，小心翼翼地往下切，豆腐块还是歪歪扭扭的，雪儿在旁边耐心地扶着他的手：“手腕放松，刀要垂直，慢慢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银白的发丝和金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灶台上，灵珑正踮着脚，把剩下的豆腐切成小块，嘴里念叨着“要做给主人吃”。
我走过去，从后面揽住雪儿的肩膀：“下次教我雕个简单的？比如……海浪？”
她回头冲我笑，眼睛亮晶晶的：“好啊，不过得先练三个月刀工，你这手劲，别把豆腐捏碎了。”
“你爸当年在军营，用刺刀都能刻木头，还怕切豆腐？”我刮了下她的鼻子，惹得她咯咯直笑。
厨房里的香气还没散尽，混着笑声，像杯温好的米酒，醇厚又暖心。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有灶台边的专注，有盘子里的巧思，有她藏不住的聪慧与温柔，真好。而我，会永远陪着她，在这些热热闹闹的比拼里，做她最忠实的食客，也做她最耐心的学生，直到她的厨艺再也无人能及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