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玦淡然抬眸,指尖勾动收回了被玄音打飞出去的古籍。
声音淡然,“前尘往事,已是云烟,我自要为我的未来考虑。”
玄音挥手展开光幕,映出九霄云阙阁砸落在冰封的泥沼中那一个个破碎的浮空岛。
一具具来不及躲避撤退的九霄云阙阁弟子们的尸骨。
她死死盯着看向光幕的文清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考虑?就是这样考虑吗?用一片大陆的生灵做献祭?用你的同门和教你养你的师尊做献祭?”
文清玦收回视线,把手中的书稳稳收好,轻理平整,“便是血缘至亲都可能会因为利益反目成仇。又有多少修士会祭炼亲人供自己修炼。
你又何必如此激动?”
听着他浑不在意的话,看着他没有丝毫愧疚难过的平静面庞,玄音看向文清玦的目光中荡起层层叠的厌恶和失望。
“你真是...无可救药!”
文清玦无辜的耸了下肩,“你觉得我有的选吗?
我与你们同时飞升,来到仙界。可你们这些人,同出一脉,相互扶持这么久,默契又亲密。
我孤家寡人一个,无依无靠,永远都无法融入你们。
在这被你们紧紧把控的仙界,你告诉我,我该如何自处?”
玄音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如何自处?我们什么时候排斥过你?孤立过你?”
“没有孤立,却不代表接纳了我。”
“你简直强词夺理!”
“是,又如何?”
这样随意又颇为厚脸皮的反应,让玄音不得不深呼吸几口,断掉了这个话题。
“你这些手段,根本伤害不到阿盈!现在停手!放过元央大陆上其他无辜的生灵。”
文清玦把古籍稳妥的放到旁边的桌面上,轻柔的整理本就没有卷翘的边角,“怎么没用?你觉得招摇山的结界能挡几时?
神族之力与至高神力相比,哪一个更加强横?”
玄音猛地上前两步,“你果然借用了至高神的力量。”
“不然呢。”
文清玦勾唇轻笑,“以我一个升仙不久的仙人之能,够跟能把天都捅出窟窿的神族相比吗?
既然至高神要的是辞盈死,那它当然要有所表示。
不是吗?”
“文清玦!”
“你应该尊称我一句,帝君。”
“呵呵。”玄音冷笑一声,“帝君?你也配吗?”
听着玄音毫不掩饰,毫不客气的厌恶话语,文清玦眼眸一闪,猛的挥手将玄音扇飞了出去。
看着玄音的身体撞在突然出现的小圆和阿朵身上,文清玦稳稳的站起身,朝相扶在一起的几个女子缓步走来。
飘逸衣袍无风自动。
“‘天’最讨厌没规矩的人,你们...最好不要挑战它...和我。”
现在的文清玦有了‘天’的支持,实力强横,让玄音几人少见的有被压迫的感觉。
玄音握拳之际,被桑祈带着赶来的慕容惜赶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冲动。
她自己的目光却放在文清玦的脸上。
“知道了,清玦帝君。”
慕容惜说完,直接拉着玄音转身离开。
阿朵气的几次想要召唤武器,但在桑祈的目光下只能冷哼一声,拉着小圆一起追上慕容惜二人,一同离开了书香宫。
独留文清玦一人定定的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
元央大陆,青芜宫。
夭夭几个小姑娘看着满目疮痍的世界,也在骂文清玦白眼狼。
“他不是。”
辞盈轻声接住了路卿缈和夭夭几人的情绪,让她、让她们、让不知道真相的大家不要再生气。
辞盈扫了一眼讶然看着她的大家,“‘天’一苏醒就改变了仙界的格局。其目的,就是杀鸡儆猴。
你们觉得,文清玦有对抗它的能力吗?”
夭夭抿唇,“可是...他让这么多人枉死。”
辞盈轻抚了一下眉心,重新闭目。
“他不这么做,‘天’怎么会相信他......
‘天’不信他,自然会去找其他仙人合作。还不如由他出手...
还能给大家留一些喘息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伤害已经降到了最低...
他也能悄悄保护住慕容惜一行人。
总之...他没得选。
听了辞盈的话,路卿缈几人对视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
楼观月悄悄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们先出去。让辞盈静一静。
路卿缈几人这才安静的退了出去,只剩慕温知和楼观月陪在辞盈身边。
“听听,我们有什么能帮你的?”
辞盈手扶着额角,依旧闭着双眼,“哥,月仔,你们想去仙界吗?”
“去帮帮文清玦?”
楼观月却说,“去跟他作对?”
“嗯,跟他作对。打的越热闹越好。表现得越讨厌他越好。”
这样,‘天’会更信任文清玦,也会故意留下与文清玦作对的仙人们,以此来更好的控制文清玦。
这是‘天’惯用的伎俩。
楼观月笑着拍了拍辞盈的肩膀,“阿禾可是找对人咯。我这人,可最会跟人作对了。”
慕温知:“......”
辞盈被他逗的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才睁开眼眸看向他,“我当然最会找人啦。
保护好自己。”
......
元央大灾,生灵涂炭,可这升仙之门,却再一次开启了。
明眼人都知道,此次飞升的楼观月、慕温知、鹤闲、路卿时和不寒、蓝司瑶等人,是去仙界找人麻烦的。
文清玦和‘天’也知道。
文清玦只能无奈苦笑,而‘天’却是喜闻乐见。
所有人都知道,仙界格局一定会一变再变,没有一天安宁。
可正是如此,文清玦对元央大陆的做法越发不留情面,越来越狠辣,整片大陆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崩塌。
便是招摇山的结界再强大,能抵得过有至高神力加持的毁灭之力吗?
文清玦还封锁了整片元央大陆,大陆周围被毁灭之气包围,辞盈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认为的。
......
招摇山最外围,站在招摇山结界之内的雷风崖看着外面崩裂震动的冰封世界,近日来越发苍老无神的双眸无力的闭起。
从元央大陆出事的第一天起,他们就知道这次浩劫的主导人是文清玦。
是被他们所有人尊敬着,念着的文清玦。
站在他身边的贺景容看着如此落寞难过的雷风崖,心中同样不好受。
曾经的文清玦,是整个九霄云阙阁的骄傲,是所有弟子都崇拜和追逐的目标。
他带着全宗门的希望和祝福飞升仙界时,最开心的人就是雷风崖。
因为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不止是一个普通弟子,也是他的‘孩子’。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背叛了整个大陆,放弃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谊和过去。
同门之谊,师徒之情。
甚至是...父子之情,都被他舍弃了。
“阁主...”贺景容担忧开口,生怕雷风崖想不开。
雷风崖沧桑沙哑的声音跟着响起,“我不信这是清玦的本意。”
贺景容惊愕的瞪大眼眸,呼吸都差点忘了。
“阁主?”
“可是,做了就是做了。罪孽已然形成,这份罪,一定要有人来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