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不眠不休的三日!
陈到率领两千白毦兵精锐,一人双马,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狂飙铁骑,抛弃了一切影响速度的辎重,只携带武器、箭矢和仅够果腹的干粮,沿着崎岖难行的陇山小道,向着街亭方向亡命奔袭!
马蹄声碎,踏破了山谷的寂静,惊起了林间的飞鸟。汗水浸透了衣甲,又被疾驰带起的风吹干,留下白色的盐渍。马匹口吐白沫,体力濒临极限,不时有战马哀鸣着倒下,骑士便毫不犹豫地跃上备用马匹,继续前行。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掉队,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快!再快!街亭危在旦夕!
陈到冲在最前,乌骓马不愧为神驹,依旧保持着强劲的冲刺力,但他能感受到座下爱马粗重的喘息和逐渐濡湿的鬃毛。他心如火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历史上街亭失守后诸葛亮被迫撤军、挥泪斩马谡的场景。不!绝不能让这一切重演!至少,要把那些被困的将士救出来!
第三日深夜,星月无光。当陈到率军终于抵达街亭外围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
远处的南山之上,火光冲天!不是营地的篝火,而是魏军发射的火箭引燃了营寨!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的哀嚎声顺着夜风隐约传来,其中夹杂着魏军兴奋的咆哮和蜀军绝望的怒吼。山下的官道上,王平的营寨依旧亮着零星的灯火,但显然也陷入了苦战,被更多的魏军团团围住,如同狂风暴雨中随时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
张合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或者判断山上的蜀军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发动了总攻!
“将军!山上……山上好像快顶不住了!”副将声音嘶哑,带着焦急。
陈到胸膛剧烈起伏,三日奔袭的疲惫在这一刻被无边的怒火和战意彻底驱散。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精钢长刀,刀身在昏暗的夜色下反射着跳动的火光,发出龙吟般的轻鸣。
他目光扫过身后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狼的白毦兵,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的炸雷,盖过了远处的厮杀声:
“弟兄们!我们的同袍就在山上,在眼前!他们被魏狗围困,饥渴交加,正在浴血苦战!王平将军还在山下为我们牵制敌人!”
他刀锋直指那火光最盛、杀声最烈的南山方向,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白毦兵——!”
“在!!”两千人齐声回应,声浪虽因疲惫而略显沙哑,却凝聚着钢铁般的意志和无边的杀气!
“随我——”
陈到双腿狠狠一夹马腹,乌骓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彻夜空的嘶鸣,随即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率先冲向魏军密密麻麻的包围圈!
“凿穿敌阵!救出同袍!!杀——!”
“凿穿敌阵!救出同袍!杀!!!”
两千白毦兵齐声咆哮,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他们甚至无需整队,长期的严酷训练和默契配合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以陈到为最锋利的箭头,整个队伍瞬间化作一柄巨大的、燃烧着白色怒火的尖刀,以决死的姿态,狠狠地楔入了魏军看似厚实的包围圈侧翼!
魏军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攻山和围攻王平营寨上,哪里料到身后会突然杀出这样一支如同鬼魅般出现的精锐骑兵?而且速度如此之快,攻势如此之猛!
“敌袭!后面有敌袭!”
“是蜀军!是白毦兵!”
“挡住他们!快挡住!”
外围的魏军仓促应战,试图组织起防线。但白毦兵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根本不与外围的散兵游勇纠缠,只是紧紧跟随着陈到那面醒目的将旗,朝着一个方向——南山脚下,亡命冲杀!
陈到一马当先,长刀挥舞开来,如同死神的镰刀。章武钢打造的利刃轻易劈开魏军简陋的皮甲和盾牌,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他身后的白毦兵们,三人一组,互相掩护,手中的连弩在近距离疯狂倾泻着箭矢,精准地射杀试图靠近的魏军军官和弓弩手,随即拔出钢刀,如同砍瓜切菜般将挡路的魏兵砍翻在地!
他们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又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牛油,在魏军的包围圈上,硬生生撕开了一条血路!
“不要恋战!向前!向前!”陈到不断怒吼,刀锋所指,便是突击的方向。
白毦兵们严格执行着命令,他们只是杀戮挡在正前方的敌人,对于两侧的骚扰置之不理,整个队伍保持着极高的冲击速度和锋矢阵型的完整。
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后猛击打懵了,侧翼的部队陷入了一片混乱。尤其是当那面“陈”字大旗和白衣白甲的标志映入眼帘时,许多参加过南征或听说过白毦兵威名的魏军士卒,更是心生怯意。
“是陈到!是蜀汉的骠骑大将军!”
“白毦兵来了!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
正在指挥攻山的张合也接到了后方遇袭的急报,他惊怒交加地回头,只见一支白色的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穿透他的防线,直扑南山脚下!
“陈到?!他怎么会在这里?!”张合又惊又怒,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陈到会从褒斜道方向突然杀到,“快!分兵!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接应山上的残兵!”
然而,此刻再调整部署已经晚了。陈到选择切入的时机和地点都极为刁钻,正是魏军围攻南山,兵力相对分散,侧翼较为薄弱的环节。
在白毦兵不惜代价的亡命突击下,魏军的阻拦显得苍白无力。仅仅一炷香的功夫,陈到便率领着白毦兵,踏着无数魏军的尸体,如同神兵天降,悍然冲破了层层阻碍,杀到了南山脚下,与正在山上苦苦支撑、已然绝望的蜀军残部,只剩下最后一道稀疏的魏军防线!
“山上的弟兄们!坚持住!陈到大将军来救我们了!!”不知是谁,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这声呐喊,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曙光,瞬间点燃了山上所有残存蜀军最后的希望!
白毦破围,陈到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