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对着林归暖叽里咕噜的话完全听不懂,眼瞅着她往下倒,扶着她的陆翊尘赶忙一把将她抱起就往屋里走。
陆妈焦急地说:“我就说不能那么喝酒吧!这傻妮子,非说自己千杯不醉。哎呀呀,该多难受啊。老头子,你别愣着了,快烧点开水,让翊尘给她擦洗擦洗。”
三个哥哥也有点喝多了,嫂子们正挨个扶着往家走。突然,三侄子喊了一声:“血!有血!”
全家人都愣住了,齐刷刷朝地面看过去……
天色昏昏暗暗,院里没点灯,只有外面路灯的一点微光从门缝里挤进来。要不是三侄子个子矮正好看见,大人们压根没留意地上那点血迹。
陆妈扒拉开正低头看的嫂子们,紧张地问:“谁?谁受伤了?”
她又担心地挨个检查孙子们的鼻子……
六侄子用萌萌的小奶音说:“是脑婶……闹婶裙纸上有血……”
陆妈和几个嫂子着急忙慌地往林归暖那屋冲,几个还摇摇晃晃的哥哥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差点一齐摔在院子里。
三嫂速度最快,冲进房间时,陆翊尘刚把林归暖放在炕上,正要去拽炕琴里的褥子。
他被吓了一跳,冲三嫂喊道:“干嘛呀?吓我一跳。你不回屋照顾三哥,来我屋干啥?”
三嫂紧张地问:“暖暖……有血……是不是流血了……”
陆翊尘倒很淡定,跪在炕上挪到媳妇儿身边想检查一下。
后面赶过来的陆妈和大嫂二嫂,直接把三个醉醺醺的哥哥和一群侄子全堵在门外,不让进。
陆妈朝屋里喊:“咋回事啊?怎么会流血啊?”
三嫂小声嘀咕:“该不是怀了孕……孩子掉了吧?”
二嫂刚迈进门槛,忙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别胡扯,小弟昨天才回来。”
陆翊尘翻过林归暖紧身的旗袍,淡淡地说:“是有血,没事。她这是例假,你们紧张啥?刚才在饭店还没有,是不是坐车太颠,就渗出来了?”
陆妈和几个嫂子这才松了口气。陆妈拍着胸口说:“哎呀,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暖暖是喝坏了,还是哪儿磕伤了呢!”
三嫂刚要再开口,就被大嫂拉着往外走,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陆妈刚要走,又突然返回来,猛地扑上炕捶打陆翊尘,一边打一边气呼呼地喊:“她来例假你不拦着她喝酒?你是不是傻?缺心眼吧?自己媳妇不知道心疼啊?来例假喝酒,不怕血崩啊?你白长个脑子,咋不丢战场上呢……”
二嫂忙上前抱住婆婆的腰,大嫂和三嫂也返回来劝。
三个哥哥四仰八叉地瘫在对面堂屋炕上醒酒,听见老妈在小弟房间骂骂咧咧,一下子全精神了。但大晚上的,谁也不敢闯进小两口的新房看热闹,只好挤在堂屋门槛上偷听。
陆翊尘抬胳膊挡着老妈“暴风骤雨”般的巴掌,嘴里连连求饶:“我也不知道来这个不能喝酒啊!哎哟妈,别打了,我还有伤呢……妈,哎哟,你是不是我亲妈啊?”
二嫂抱着婆婆的腰,大嫂和三嫂也各拉住婆婆一只胳膊。
“妈,别激动别激动,小弟不懂这些,也没人教过他,他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二嫂努力劝着。
“陆翊尘,我发现你是真有点彪!你媳妇流血你总知道吧?白酒活血化瘀你总明白吧?这时候咋能喝酒?你流血受伤都知道不能喝酒,咋的,女人流血不是伤、不是病,就啥都行了啊?”三嫂也气得不行,简直成了婆婆的“嘴替”。
“行了行了,你快别给妈加刚了,一会儿真把小弟打坏了。回头我好好给他普及一下,他以前也没处过对象,女孩子的事他确实不清楚。估计弟妹也是没人教,光顾着心疼小弟受伤不能喝,为了陪且儿才豁出去自己。再说了,也不是每个人都不能这时候喝酒。可能……赶巧了。回头我给他俩一起上课……妈,你先消消气,当务之急是给弟妹擦洗干净、换好衣服啊!”大嫂最冷静理智,一边说一边朝另外两个妯娌使眼色。
三个儿媳妇几乎是“端”着婆婆把她送回对面房间的。
一开堂屋门,三个哥哥差点摔出来。
陆翊尘委屈巴巴地回去想帮林归暖解旗袍,林归暖只觉得屋里吵得厉害,头晕得不行,不停拍开他解衣服的手。
她嘴里嘟囔着:“别碰我……别碰我……我可不是面捏的……休想占我便宜……”
陆翊尘无奈地笑:“醉了还挺有自我保护意识?小傻瓜,你自个儿是女的,都不清楚例假的禁忌,害得我也挨顿打。过来,我给你脱衣服换睡衣。可是……下面这个该怎么弄?媳妇儿你等等,我去叫妈来帮忙……”
几个嫂子光顾着安抚暴怒的婆婆,完全忘了陆翊尘根本不懂怎么处理卫生纸这回事。
陆妈也喝了些酒,气得盘腿坐在炕上,眼睛扫到谁就骂谁。
“陆老大,你干啥吃的?那个什么总,买咱家配方那个,你不是认识吗?你咋不陪他去喝?还让他灌你弟妹两杯酒,你看吧,把归暖喝得血流不止。这可咋整?我明儿就找那个什么总算账去!一个大老爷们,跟女人拼什么酒?真下作!”
大哥晕乎乎地听懵了,刚想张嘴问,就被自家媳妇一把捂住嘴。
大嫂压低声音说:“是是是,妈说得对,那个叶总太不是东西了,哪有整杯整杯喝的?主人家不喝还不给面子。妈你别气了,明天一早咱俩一起去找他!必须说道说道!”
等林归暖酒醒了再让她劝住婆婆就好,此时大嫂只想让婆婆消气。
陆爸拿出卷烟盒,一边卷烟一边疑惑:“我咋没听明白?是老四媳妇被叶总灌酒灌得来例假了,还是本来就来例假还逞能喝酒啊?”
二嫂给婆婆递上一杯茶,又向公公解释道:“应该是弟妹本来就来了,不然小弟看见媳妇流血不能那么淡定。估计她以前在娘家也没人教,爹不疼娘不爱的,谁告诉她这时候不能喝酒、不能碰凉水啊?”
在这个家里,好像没啥“月经羞耻”,居然没人回避这个话题……
大嫂也轻声说:“没错,瞧她妈那刁样,大冬天都让她用凉水洗衣服做饭,哪会在意她难不难受。”
“呀!”陆妈突然一拍大腿惊呼,“快把陆翊尘叫来,问问他暖暖是啥时候来的例假。他俩昨晚……可闹腾到半夜啊!”
得……这点私密事,一屋子家里人全知道了。三个哥哥被老妈一惊一乍闹得酒醒的差不多了,大概听明白是咋回事,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生怕老妈把错也归到他们头上。
全家都清楚,现在老妈护小儿媳妇护得那叫一个紧,搞不好就要怪他们没教小弟怎么疼媳妇……
就在气氛极度紧张时,陆翊尘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满屋子人,他一脸懵:“大半夜都不回屋睡觉,聚在这儿干啥呢?妈,你来帮我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哥哥嫂子们拼命挤眉弄眼,爸爸卷烟的手一抖差点把纸扯破,而妈妈的眼神……简直像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