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滚烫的唇再次落下,不再是方才那般带着毁灭意味的掠夺,而是细密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虔诚,吻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从微湿的眼角,到泛红的脸颊,最后,珍而重之地,再次覆上她那微微红肿、却愈发柔嫩的唇瓣。
这一次的吻,缓慢而深入,带着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探索。他的舌尖勾勒着她的唇形,细致地品尝,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件失而复得的、独一无二的珍宝。江浸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包裹,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酸涩与悸动交织,让她无力思考,只能凭借本能,生涩地、却又无比信任地回应着他。
她纤细的手臂不知何时环上了他紧窄的腰身,隔着昂贵西服的面料,也能感受到其下紧绷而灼热的肌肉线条。这个细微的依附动作,让殷夜沉浑身一震,搂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灵魂深处,永不分离。
寂静的神社里,月光如水,竹影摇曳。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迟到了十年的相认,奏响一曲低回缠绵的夜曲。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苔、以及彼此身上交织的、带着情动与泪意的独特气息。
良久,他才万分不舍地稍稍退开,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依旧灼热而紊乱。他那双总是凝着寒冰的凤眸,此刻像是融化的深潭,漾着激荡未平的涟漪,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深情与占有。
“疼不疼?”他沙哑着问,指腹极其轻柔地抚过她小腿上那道新鲜的刮痕,以及旁边那个淡粉色的陈旧疤痕。那里,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印记,是他寻觅十年的铁证。
江浸月轻轻摇头,仰着脸看他。月光下,他昳丽近妖的面容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戾,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柔软。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清晰地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仿佛他的整个世界,此刻都已浓缩于她一人。
“不疼了。”她声音微哑,带着一丝哭过后的糯软,却异常清晰。
他低下头,额头再次与她相抵,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的气息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再睁开时,眼底是更加幽深的决心。
“我们回去。”他低声说,不再是命令,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姿态。他弯腰,小心翼翼地,以一种近乎捧着易碎琉璃的姿势,将她打横抱起。
江浸月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他的身高让她在他怀中显得格外娇小,他宽阔的胸膛和稳健的手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将脸埋在他颈窝,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方才情动时的热意,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与悸动。
他抱着她,步伐沉稳地穿过幽静的竹林,走向停在外面的车辆。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本就该如此密不可分。
坐进车里,他依旧没有松开她,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无意识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平复自己内心那场尚未完全止息的情感海啸。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返回住所的路上。窗外的京都夜景流光溢彩,却远不及车厢内这方寸之间的静谧与温情动人。
江浸月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透过衣物传来的温度,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那些因为争吵、冷战而产生的委屈和隔阂,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失而复得的巨大震撼和确认,悄然融化。
她悄悄抬起眼,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看着他偶尔掠过窗外的、依旧带着深沉情绪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感——有对命运弄人的感慨,有对他十年执念的心疼,更有一种……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悄然滋生的归属感。
他是殷夜沉,是那个强势、偏执、曾让她感到恐惧和窒息的男人。
可他也是十年前那个雨夜里,让她心生怜悯的孤独少年。
更是此刻,将她小心翼翼拥在怀中,视若生命的男人。
身份的确认,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紧闭的某扇门,让她开始真正尝试去理解,他那份扭曲而炽热的爱,背后深藏的绝望与渴望。
而她此刻,并不想逃离。
这个认知,让她轻轻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然后,更紧地回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殷夜沉感受到她的动作,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那圈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生命。他低下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带着无尽的珍视。
车内一片静谧,却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悄然改变,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