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轻轻攥着含香微凉的手,柔声问:“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晴儿那件事后,老佛爷对你的态度,依旧没有半分缓和吗?”
含香缓缓摇头,眼底的忧虑更深了,“老佛爷对我,怕是几世都难以改观。何况,在这后宫,对我不满的人大有人在,皇上的恩宠,就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不会的!”小燕子心疼地拉着她另一只手,急切地说:“你为族人付出了那么多,不过是想好好活着,若这都不能实现,那实在太不公平了!”
“上一世她们就不肯放过你,这一世她们更不会得逞!紫薇说过,关关难过关关过,什么漫漫又灿灿……反正就是说,无论什么困境,只要想办法闯过去,就都会变好!”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含香,“上天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就是要我们把所有遗憾补回来,让人生圆满的,肯定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一切!老天爷和那个真神阿拉,都会护着你的!”
“小燕子说得对,娘娘品性高洁,与世无争,若这样仍不能在这深宫中求得安宁,那也太没天理了。”紫薇语气真诚且坚定:
“香妃娘娘,你心里究竟何打算?告诉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寻得出路。”
含香终于低声道出心事:“进宫前我就想过,若这一世再有人相逼……我便饮下‘寂梦露’,以求脱险,前几日我已写信给我爹,让他再送一瓶来……可路途遥远,也不知能否来得及……”
“事情这样紧迫?”小燕子声音不由得提高,“难道老佛爷又要对你动手?”
“小燕子,你小点声,”紫薇轻声提醒,“我们先听香妃娘娘说完。”
小燕子抿住唇,目光紧紧锁在含香脸上,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也说不好,可心里总慌得厉害……”含香抬起眼,眸光里是划不来的沉郁,“或许是真神阿拉给我的启示……或许是昨夜老佛爷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我明白了。”紫薇语气温柔却充满力量,“老佛爷身边还有晴儿,待会儿我们就过去找她问问看,看她是否知晓些什么内情。”
“这些日子我和小燕子会一直留在宫里,我们每天都来看你,你跟维娜、吉娜也嘱咐一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要及时告诉我们,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谢谢你们。”含香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反握住紫薇和小燕子的手。
三人的手紧紧交握,目光交汇下,是女子间独有的信任与力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传:“皇上驾到!”
维娜、吉娜刻意提高声音,用生硬的汉语喊道:“皇上……吉祥!”
三人同时一惊,连忙整理仪容,起身准备接驾。
乾隆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呦,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呢?今日这宝月楼倒比往日热闹多了。”
“皇阿玛吉祥!”小燕子和紫薇齐身行礼。
含香还未屈膝,已被乾隆轻轻扶起,携着她坐回上座,动作自然又亲昵。
“都坐,”乾隆在她身旁坐下,环顾略显昏暗的室内,打趣地看向紫薇和小燕子:
“大白天怎么把屋子关得这样严实?莫不是你俩又有什么新奇主意,怕走漏风声?”
说着,他又转向含香,玩笑般道:“香妃可要当心,别被她们撺掇着,稀里糊涂就上了她俩的‘贼船’。”
“皇阿玛,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和紫薇有多坏一样!”小燕子忍不住嗔道,
“我们行的端坐的正,才不像有些人成日总想着害人!”
紫薇怕她失言,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臂。
乾隆神情严肃:“是谁又琢磨害人了?”
“您忘了上次有人陷害香妃娘娘的事了?”小燕子语气不满,“我们关着门,还不就是怕又有人在背后放冷箭么,这叫防患于未然!”
乾隆闻言轻笑:“原来如此,那你们大可放心,如今这宝月楼的宫人,都是朕亲自挑选的,门外还有侍卫值守,绝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他说完,目光落在含香身上,眼中的温柔都快溢出来。
含香感受到他炽热的注视,微微垂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红晕。
“紫薇、小燕子,”乾隆忽然转移话题,看向两人,“你们不是说等春暖花开,要跟尔康、尔泰一起出游,可定好日子了?”
“回皇阿玛,还没。”紫薇柔声回答,她此刻满心都是对含香的牵挂,哪有心思想游玩的事。
小燕子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堆着笑,凑近乾隆跟前:
“皇阿玛,您不是想让我和紫薇多陪陪您嘛!我和紫薇商量好了,什么游玩也比不上在皇阿玛身边尽孝,我们决定了,就在宫里多待些日子,好好的孝敬您!天天哄您开心!”
乾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故意板起脸:“哦?朕怎么记得,前些日子有人还急着飞出宫嫁人,怎么这会儿想起朕这个阿玛了?”
“皇阿玛!天地良心,我可一刻也没忘记过您!”小燕子扯着乾隆的衣袖,便开始她的“歪理邪说”,
“我那不是急着嫁人,是想找个归宿,省得在宫里总闯祸,让您操心,这叫做——不得已而为之!”
乾隆身体前倾,打量着她,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照你这么说,你嫁人还是替朕分忧了?”
“那可不!”小燕子说得理直气壮,“您想啊,如今我嫁了人,回宫就变成了客人,什么规矩啊,学问啊,再也没人逼着我学,嫌我不够端庄了,更不会有人动不动就跟您告状了,这不是替您分忧了吗?”
乾隆忍不住朗声大笑,指着她道:“这番歪理,也就你说得出来!”
他笑罢,故而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孝顺,那就别去游玩了,再在宫里多住上几年,省得你们一走,这宫里冷冷清清的,没个热闹。”
“住、住几年?”小燕子瞳孔放大,意识到自己吹牛又吹大了,慌忙求助地眼神望向紫薇。
紫薇见她这窘态,又是好笑又是不忍,便委婉地接口道:“皇阿玛,您快别听小燕子哄您了,她有孝心是真的,惦记着您也是真的,可她对尔泰的思念,那更是实实在在、藏不住呢。”
“您所有不知,昨儿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抱怨漱芳斋的床板硌得难受,一会儿又嘟囔被子不够暖和,也不知是床和被子变了,还是人变了呢。”
她说着促狭一笑,见小燕子小脸通红,又添了一句:“还有呢,今儿早上用膳,她都开始嫌弃明月彩霞做的饭不够好吃了,说是没有学士府厨房做的用心……”
紫薇无奈地摇摇头,“这番变化,也不知为何……”
“紫薇!”小燕子面红耳赤,上前几步,就要去捂她的嘴,紫薇侧身躲开,两人在屋里闹作一团。
乾隆再次开怀大笑:“你呀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他笑着看向含香,“不过,少年夫妻,恩爱缠绵也是常情。”
“就像朕,一日不见你,心里也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也不知香妃对朕,可有这一半情意?”
“皇上!”含香轻轻别过脸,“你别说笑了。”
乾隆又笑了两声,抬眼看向紫薇和小燕子,“好了,你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门外的尔泰恐怕早已‘乐不思蜀’了!”
“啊?!”小燕子脸瞬间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