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海风带着咸涩,吹得人衣角翻飞时,韩立与历飞羽已站在码头的礁石上。远处的海平面泛着金蓝色的光,那是母贝族群的气息,只是此刻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喘不上气的呼吸。
“是‘潮汐紊乱’。”历飞羽指尖划过虚空,拉出一道银白的灵力线,线端触及海面便剧烈震颤,“母贝靠潮汐校准鸣贝频率,现在潮起潮落全乱了套,它们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码头上的老渔民阿福正蹲在船板上修补渔网,见两人来,直起身抹了把脸:“韩先生,历姑娘,你们可算来了!这半个月,母贝的鸣贝声越来越怪,捕上来的鱼都带着股土腥味,像是从泥里捞出来的——可墨渊的海床哪来那么多泥?”
韩立望向海底,清玄剑插入礁石,剑身上的三色光丝瞬间沉入水中,反馈回密密麻麻的波动:“是地底裂隙。”他声音微沉,“南岭的魔气虽被净化,但残留的冲击震裂了墨渊海床,淤泥顺着裂隙涌上来,堵住了母贝的栖息区。”
历飞羽忽然指向远处的发光点:“你看那里。”
海面上,一团金蓝色的光芒正挣扎着上浮,却被一股暗黑色的浊流死死拽住。光芒里隐约能看到半透明的贝壳轮廓,正是母贝群的首领阿禾。她的鸣贝声断断续续,像被掐住了喉咙,每一声都带着破碎的颤音。
“阿禾!”历飞羽扬声喊道,灵力化作一道银箭射向那股浊流。银箭炸开的瞬间,浊流剧烈翻滚,露出底下缠绕的黑色根须——竟是沙枣林共生苗没彻底净化的魔气残根,顺着地脉裂隙钻到了墨渊,缠上了母贝的贝壳。
韩立的清玄剑划出环形阵纹,将周围的海水引成漩涡,暂时隔绝了更多浊流。“这些残根带着沙枣林的生机,母贝的鸣贝声对它们没用——反而会被当成养料。”他剑锋一转,三色光丝沉入海底,“得用墨渊的‘海晶砂’裹住它们,让残根失去活性。”
历飞羽立刻会意,化作一道流光潜入水中。她在海床裂隙处找到了堆积的海晶砂,这些半透明的砂粒能吸附魔气,此刻却被残根缠成了团。她指尖凝聚灵力,将砂粒一点点剥离,海晶砂遇水化作莹白的光雾,顺着残根蔓延,所过之处,黑色根须纷纷僵直、碎裂。
阿禾的鸣贝声渐渐顺畅,金蓝色光芒越来越亮,她转动贝壳,将其他被缠的母贝护在身后,贝壳边缘的纹路闪烁着感激的光。当最后一缕残根被海晶砂吞噬,阿福的渔船上传来惊呼:“潮回来了!你们看,潮水正往上涨呢!”
海平面开始规律地起伏,夕阳的金光洒在浪尖,像铺了层碎金。母贝群浮上水面,鸣贝声连成一片,清越得像风铃,其中阿禾的声音最响亮,还带着点撒娇似的颤音——她用贝壳推着一颗巨大的珍珠过来,珍珠里裹着片海草叶,叶上脉络清晰,正是南岭沙枣叶的形状。
“她记着呢。”历飞羽笑着接过珍珠,指尖抚过叶形脉络,“沙枣林的共生苗帮过它们,现在轮到它们报信了。”珍珠突然微微发烫,海草叶的脉络亮起红光,指向墨渊深处,“阿禾说,裂隙尽头有异动,像是……另一处地脉在苏醒。”
韩立望着红光指引的方向,清玄剑轻轻震颤:“是西漠的火山带。”他想起王伯塞的沙枣,此刻袋中最底层那颗,果皮上的纹路竟与海草叶的脉络重合,“看来,这根线还得往下牵。”
阿福的渔网已经撒下,网中蹦跳的鱼闪着银光,再没有土腥味。他朝两人挥挥手:“带些海鱼路上吃!西漠的沙子糙,用鱼汤煮面最润喉!”
母贝群的鸣贝声送了他们很远,金蓝色的光芒在船尾拉出长长的光带,像条引路的丝带。历飞羽把玩着那颗珍珠,忽然发现海草叶的背面刻着个极小的“谢”字,是用贝壳尖一点点划出来的,边缘还带着点歪歪扭扭的稚气。
韩立靠在船舷上,看着夕阳沉入海面,沙枣袋里传出细微的响动——最底层那颗沙枣,竟悄悄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甜香混着海风漫开来,像在说:别急,路还长着呢,我们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