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空气又冷又潮,韩立攥着那只小蓝瓶,指尖的温度透过琉璃瓶壁传过来,竟成了为数不多的暖意。历飞羽靠在岩壁上闭目调息,银蓝色的灵力在她指尖流转,修补着刚才硬接鬼爪时耗损的经脉。
“那黑气扩散得很快,天亮前肯定会漫到杂役院。”历飞羽睁开眼,目光扫过洞外,“杂役们没有灵力护体,被魔气沾到就麻烦了。”
韩立心里一紧:“那怎么办?我们回去报信?”
“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历飞羽摇头,“执法堂的人多半已经被魔气控制,现在回去只会被当成突破口。”她摸出腰间的玉佩,指尖在螺旋纹上轻轻摩挲,“这祭坛的封印和我玉佩同源,或许能暂时压制魔气。”
话音刚落,洞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诡异的嘶吼——是人的声音,却比野兽还狰狞。韩立下意识握紧木弓,历飞羽已站起身,牛角弓再次搭箭,箭尖对准洞口。
几个身影踉跄着晃到洞口,是杂役院的人。他们的眼睛泛着灰黑色,皮肤像被冻住般僵硬,嘴角淌着涎水,显然已被魔气侵蚀。为首的正是白天那个蛮横的内门弟子,此刻他伸直手臂,指甲变得又尖又黑,朝着洞内抓来。
“小心!”历飞羽松开弓弦,银蓝色的箭光穿透黑影,那弟子像被点燃的稻草人般,在洞口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可更多被魔气控制的人围了过来,堵住了洞口的光线。
韩立忽然想起什么,掏出小蓝瓶,拔开塞子将灵液倒在箭头上:“试试这个!”
历飞羽眼神一动,接过箭搭在弓上。灵液遇灵力,瞬间泛起莹润的白光,射出时竟在半空划出一道光弧,扫过洞口的黑影。那些被魔气控制的人接触到白光,动作明显迟滞,灰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黑气覆盖。
“有用!”韩立又倒出几滴灵液,眼里燃起希望。
历飞羽却眉头紧锁:“灵液太少,撑不了多久。”她看向洞壁,伸手敲了敲,声音发空,“这山洞后面有空隙,或许能通到山外。”
两人合力推开洞壁上松动的石块,果然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外面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历飞羽先钻了进去,回头伸手拉韩立:“快!”
石缝里漆黑狭窄,只能匍匐着往前挪。石壁上的泥土蹭满衣袖,呼吸间全是土腥味,只有彼此的喘息声和衣物摩擦声。韩立紧跟在历飞羽身后,手能碰到她的鞋跟,心里反而安定——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爬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透出微光。历飞羽加快速度,钻出石缝,眼前豁然开朗——竟是祭坛后方的密林!黑气还没蔓延到这里,月光洒在落叶上,带着草木的清香,和石缝里的憋闷截然不同。
韩立跟着钻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都是泥土。历飞羽检查着四周,忽然指向远处:“看,那里有火光!”
密林深处,几点篝火在夜色里跳动,隐约传来人语。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断——不管是谁,总比被魔气追着跑强。
他们朝着火光摸去,越靠近,越能听清说话声,是些陌生的口音,带着江湖气。
“……七玄门这次怕是要完,魔气泄漏可不是小事,据说连金丹期的长老都被卷进去了。”
“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省得被宗门修士当成替罪羊。”
历飞羽和韩立躲在树后,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外面已经传开了。就在这时,篝火边一个络腮胡大汉朝这边看来,朗声道:“树后面的朋友,出来吧,我们没恶意!”
历飞羽握紧弓箭,示意韩立别动,自己先站了出去:“我们是七玄门的杂役,想借个路。”
络腮胡大汉打量着她满身泥土的样子,又看了看随后走出的韩立,咧嘴一笑:“杂役?七玄门的杂役能从魔气里钻出来?小姑娘别瞒了,看你这弓术底子,至少是炼气后期吧?”
他身边一个穿青衫的文士接口道:“我们是‘流云阁’的修士,路过此地。七玄门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正打算去通知附近的仙门,一起过来镇压魔气。”
历飞羽眼神微动:“流云阁?是那个以情报灵通闻名的流云阁吗?”
“正是。”文士点头,“姑娘若信得过,不如跟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韩立看着历飞羽,等着她拿主意。她回望过去,月光落在两人脸上,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致的想法——总比单打独斗强。
“好。”历飞羽应道,“但我们有个条件,得先去杂役院看看,那里还有很多没灵力的普通人。”
络腮胡大汉拍了拍胸脯:“这有啥难的!救人积德的事,我们干!”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一张张风尘仆仆却坦荡的脸。刚才还在亡命奔逃的两人,转眼间就有了新的同伴,夜色虽深,前路却仿佛亮了些。韩立摸了摸怀里的小蓝瓶,觉得这灵液,或许还能救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