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洒在函谷关黝黑的墙体上,却驱不散那股森严的寒意。
经过一夜的紧急加固,此时的函谷关更像是一头匍匐在山峦之间的钢铁刺猬。关墙上,滚木礌石堆积如山,一口口大锅内熬煮着恶臭的金汁,冒着滚滚黄烟。弓弩手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垛口之后,冰冷的箭簇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寒芒,如同巨兽身上倒竖的鳞片。
那面崭新的“曹”字帅旗在关楼最高处迎风狂舞,旗下,曹仁顶盔贯甲,按剑而立。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关下连绵的狼群营寨,沉稳如山。关内三万曹军精锐已然与原本的守军融为一体,各司其职,肃杀之气弥漫墙头。曹仁用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在短短一夜之间,将这座雄关打造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战争堡垒。
他打定主意,凭借函谷天险,固守待援,绝不轻易出战。他要将这里变成绞杀狼群血肉的磨盘,将韩破军的嚣张气焰和十数万大军,一点点磨碎在这关墙之下!
关下,狼群中军大帐前。
韩破军与王老五并肩而立,遥望着那座气息大变、固若金汤的雄关。
“主公,曹仁非庸才。看此布防,深得守城之要,滴水不漏。他是铁了心要做这缩头乌龟,欲倚仗地利,耗我军力士气。”王老五独眼微眯,冷静地分析道。
韩破军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戾气正在一点点凝聚。“乌龟壳再硬,把头揪出来,一样得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的冰冷:“让他出来。”
“主公是想……激将?”王老五瞬间会意。
“试试。”韩破军嘴角扯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看看这曹氏子弟的骨头,有没有他的龟壳硬。”
片刻之后,狼群军阵裂开一道缺口。
一名被俘的曹军低级军官,魂不附体地被推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双腿抖得如同筛糠,在两名狼牙死士的“护送”下,跌跌撞撞地朝着函谷关走去。
关墙上,曹仁眼神一凝,挥手止住了欲要放箭的弓手。
那降卒走到关下一箭之地,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举起木匣,带着哭腔喊道:“曹……曹将军!狼王……狼王命小人将此物……献……献与将军!”
曹仁身旁亲卫厉声喝问:“盒中何物?!”
“是……是……”降卒吓得语无伦次,“是钟繇大人……的……的印绶……还,还有一副……女……女子的裙钗……”
“什么?!”关墙上一片哗然!
钟繇的印绶,代表着丢失的关中!女子的裙钗,则是极致的人格侮辱!这韩破军,竟敢如此!
曹仁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出爆响。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降卒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第一次激将,未能奏效。曹仁忍住了。
韩破军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淡淡吩咐:“换一种。”
很快,三名被扒光了上衣、捆得结结实实的曹军俘虏被押到阵前。他们都是在之前扫荡关中时俘获的军官。
韩六提着滴血的巨斧,走到三人身后,声如洪钟,对着关墙咆哮:“曹仁!听着!狼王有令,数三声,你不出关,便砍一颗狗头!”
“一!”
关墙上,曹仁眼皮一跳,身旁将领纷纷色变。
“二!”
被押跪在地的俘虏疯狂挣扎,发出绝望的哀嚎。
曹仁死死咬着牙,腮帮肌肉鼓起,眼神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兄被屠戮而无所作为,对军心士气是巨大的打击!
“三!”
“将军救命——!”一名俘虏发出凄厉的惨叫。
刀光一闪!
噗——!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体颓然倒地,鲜血喷出丈许远!
“曹仁!你个无胆鼠辈!就只会看着自家弟兄送死吗?!”韩六的咆哮如同惊雷。
第二颗人头落地!
“哈哈哈!什么曹氏大将,就是个穿裙子的娘们!”狼群士卒发出震天的哄笑和辱骂。
第三颗人头滚落!
三具无头尸体倒在关前,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触目惊心。
关墙上,曹军将士个个目眦欲裂,悲愤交加,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曹仁身上,充满了屈辱和请战的渴望。军心,已然浮动!
曹仁的呼吸粗重起来,额头青筋暴跳,握着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奇耻大辱!但他依旧在强行克制,守关重任,不容有失!
就在这时,韩破军动了。
他缓缓策马,独自一人,走出了军阵。玄色战马,玄色战袍,在尸骸与血泊的映衬下,如同一尊来自九幽的魔神。
他径直来到关下强弓硬弩的射程边缘,勒住战马,抬起头,目光穿透空间,精准地锁定了关楼上那道的身影。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冰冷地灌入每一个守军的耳中:
“曹仁。”
两个字,如同宣判。
“本王知道你听得见。”
“你以为,缩在这王八壳里,就能活命?”
他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愈发明显。
“听说,你是曹操的族弟?是他曹家的看门狗?”
关墙上,曹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可惜,你跟错了主人。”韩破军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那个族兄曹操,不过是个阉宦之后,欺名盗世之辈!在本王眼中,与土鸡瓦狗无异!”
“至于你?”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带着极致的羞辱,“连出来与本王一战的胆子都没有,也配称大将?也配姓曹?”
“依本王看,你不如自己找条女人的裙子换上,滚回许都,跪在你那阉宦族兄脚下摇尾乞怜!这函谷关,不是你这种没卵蛋的废物该待的地方!”
字字诛心!句句辱及先祖!
“韩破军!我操你祖宗!!”曹仁身边一员偏将再也忍不住,暴怒出声。
“轰!”整个关墙上的曹军都炸了,群情激愤,怒吼连连!
而曹仁,在听到“阉宦之后”、“没卵蛋的废物”这几个字时,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砰然断裂!
家族声誉,个人尊严,被对方踩在脚下反复践踏!若再忍下去,他曹仁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有何颜面统帅三军?曹氏声誉,将因他今日之怯而蒙羞!
“擂鼓!!!”曹仁猛地拔出佩剑,双眼赤红,状若疯魔,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打开关门!随本将出城!诛杀此獠!!”
“将军!不可啊!小心中计!”副将慌忙劝阻。
“滚开!”曹仁一脚将其踹开,声音嘶哑,“老子今日不亲手砍下他的狗头,誓不为人!”
“咚咚咚咚——!”
函谷关内,战鼓声如同雷鸣般骤然炸响,充满了决绝与暴怒!
那扇沉重的、被曹仁视为依仗的关门,在无数狼群士卒兴奋嗜血的目光注视下,轰然洞开!
曹仁一马当先,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率领着怒火中烧的曹军精锐,决堤洪水般涌出关来!
壁垒森严,终破于激将!辱及先祖,曹仁狂怒出关!龟壳已开,獠牙毕露!平地决战,血溅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