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穿文学社外套的身影，手指猛地一抖。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沈墨渊却毫无察觉。那人已经走到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手里拿着相机，镜头对准了他的背影。
“沈墨渊！”她脱口而出。
他回头，看到玻璃上的反射，立刻站起身。那人见状转身就跑，脚步声在空荡的天台迅速远去。
“是程雨柔。”他说，“摄影社副社长。”
“她怎么知道你在那儿？”姜悦兮皱眉。
“我不知道。”他声音冷了几分，“但有人一直在配合林悦做事。照片、录音、地图——这些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把证据抄送给了老师和学生会？”
“发了邮件。”
“那现在论坛上还能看到相关内容吗？”
“封得很快，但还是有人截图传到了小群。”
她咬住下唇：“所以她们还有退路。”
“她们想搞事，就得让人信。”他坐回椅子，“现在不信的人多，是因为没‘实锤’。”
“可我们有她的手机和录音。”
“不够。”他摇头，“她说的是‘我做的’，但没提具体操作方式。法律上不算直接证据。”
姜悦兮沉默几秒，突然笑了：“那就让她们自己说出来。”
“你想干嘛？”
“明天社团联席会，所有社团负责人都要到场。林悦是文艺部代表，程雨柔是摄影社副社长，都会出现。”
沈墨渊看着她：“你要当众揭发？”
“不是揭发。”她眼神亮起来，“是请她们‘分享经验’。”
他懂了：“你打算设局？”
“不叫设局。”她歪头一笑，“叫公开交流。”
第二天中午，社团联席会在教学楼b栋报告厅举行。
主持人是校团委副书记，开场说了几句常规流程后，姜悦兮举手示意发言。
“我有个提议。”她站起来，声音清亮，“最近听说有同学在做‘校园情感行为观察计划’，收集了很多数据。我觉得这个课题很有意思，能不能请相关负责人上来讲讲？”
底下一片安静。
林悦脸色变了变，低声对旁边人说话。
姜悦兮接着说：“听说这个项目拍了上百张照片，记录了特定对象的生活轨迹，还做了时间线分析和心理推测模型。如果真是学术研究，完全可以申报创新课题。”
没人接话。
她看向角落里的程雨柔：“程学姐，你是摄影社副社长，擅长纪实拍摄。有没有参与这类项目？”
程雨柔僵着脸：“没有的事别乱说。”
“哦。”姜悦兮点点头，“那可能是我弄错了。但我昨天收到一段录音，里面有人说‘那些照片、录音、地图，全是我做的’。我还以为是你呢。”
全场哗然。
林悦猛地站起来：“谁录的音？哪来的？”
“匿名寄给我的。”姜悦兮掏出手机，“要不要放一段？”
“等等！”林悦声音拔高，“这种东西也能当证据？谁知道是不是剪辑过的！”
“确实是匿名。”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墨渊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平板。
“但我知道是谁录的。”他走到台前，把设备连上投影仪，“这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c栋三楼女厕内的音频文件。原始格式未修改，时间戳可查。”
屏幕上跳出音频波形图，下方显示文件属性。
“顺便说一句。”他看向林悦，“你让我妈接到电话，说你女儿最近逃课严重，会影响保研资格。她今天早上亲自来学校找导员了解情况了。”
林悦的脸彻底白了。
“还有程雨柔。”沈墨渊转向另一侧，“你爸是市摄影协会主席吧？他刚接到举报邮件，附件是你用社团经费打印私人作品的账单明细。”
程雨柔嘴唇发抖：“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我不需要有多少。”他说，“只要有人查，就能发现。”
姜悦兮接过话：“所以我想问问两位，你们做的‘行为观察项目’，有没有通过伦理审查？有没有告知被记录者？有没有签署知情同意书？”
没人回答。
台下开始有人议论。
“这不是骚扰吗？”
“拍别人还敢拿出来炫耀？”
“要是我被这样盯着，早就报警了。”
林悦终于开口：“我只是……开玩笑的！那些话是跟朋友聊天随便说的！”
“可你确实拍了照片。”沈墨渊打开另一个文件夹，“从开学第一天起，姜悦兮进出图书馆、食堂、教室的时间都被标注在地图上。你甚至记下了她换衣服的频率。”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尖叫。
“你忘了。”他淡淡道，“你让我帮你存过一次U盘备份。那天你说怕资料丢失，求我拷一份到我家服务器。”
全场倒吸一口气。
“你当时说是为了写小说积累素材。”他看着她，“我没拆穿你，是因为不想闹大。但现在，你不该牵扯别人。”
林悦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雨柔低头翻包，想离开。
“等等。”姜悦兮叫住她，“你的相机落在天台了。沈墨渊捡回来的，里面有三百多张我的照片，从背面角度拍的居多。”
有人笑出声。
“这算什么？偷窥狂大赛冠军？”一个男生大声问。
场面彻底失控。
团委副书记赶紧上台维持秩序，宣布会议暂停。
散场时，林悦被人围住质问，程雨柔抱着包快步往外走，却被几个摄影社成员拦住。
姜悦兮走出报告厅，阳光照在脸上。
沈墨渊跟上来，递给她一瓶水。
“你说她们会停手吗？”她问。
“不会。”他语气平静，“但她们不会再明着来了。”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其实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以后还有人这么盯着我。”
他停下脚步，认真看她：“那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只要你回头，我一定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她笑了，眼角微微弯起。
当天晚上，校园论坛爆出一篇热帖：
《关于某些人打着“暗恋”旗号进行长期跟踪的行为是否构成违法》
附图是林悦和程雨柔的聊天记录截图，以及部分未打码的照片时间轴。
帖子下面评论炸了。
有人扒出她们过去几年的操作痕迹：高中时也曾联手造谣另一位女生早恋；大学迎新晚会故意调换节目顺序让对手出丑；甚至在社团招新时篡改报名表。
舆论彻底反转。
三天后，学生会发布通报：
林悦被撤销文艺部代表资格，留校察看六个月；
程雨柔被暂停摄影社职务，取消年度评优资格；
两人共同策划的“秋日光影展”项目终止执行。
姜悦兮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翻着课本。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悦发来的私信。
【你以为你赢了？】
她没回。
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沈墨渊真的爱你吗？还是只是利用你对付我？】
她盯着屏幕，慢慢打字。
【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下次见面直接问他好了。】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扣在桌上。
窗外风吹动树叶，阳光斜斜地洒进来。
下一秒，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轻轻捏了下她的耳朵。
她回头，沈墨渊站在后排座位旁，手里拎着一杯奶茶。
“给你带的。”他说，“少糖，加布丁。”
她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
“路过。”他坐下，“听说有人今天收到恐吓信息？”
“没事。”她吸了一口奶茶，“反正你也总在附近晃悠。”
“嗯。”他点头，“习惯了。”
她笑着看他：“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监视我？”
“不是监视。”他顿了顿，“是守着。”
她正要说话，手机又响了。
是一条群消息。
文学社内部群，有人上传了一张图。
是她的课桌，被人用红笔写了两个字——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