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海水比想象中更冷。
我潜入水下十米，胸口的三片金乌羽开始发烫，在皮肤下形成一层温暖的光膜。
胡离的避水符在她手腕上发光，形成一个小型气泡包裹着她的头部。她的九条尾巴像螺旋桨一样摆动，帮我保持平衡。
那边！胡离指向海底的一处珊瑚礁。
我眯起画眼，看见珊瑚丛中隐约有建筑物的轮廓——不是普通的珊瑚礁，而是一座半坍塌的宫殿，由活珊瑚构成，在海底微微发光。
珊瑚宫...我喃喃道，剪刀在腰间震动，刀面上的珊瑚图案亮了起来。
游近后才发现，这座宫殿比想象中更壮观。虽然大部分已经倒塌，但剩下的廊柱和墙壁上刻满了精美的浮雕，描绘着人鱼与海洋生物的和谐共处。
最引人注目的是宫殿大门上方的一个巨大浮雕——一位头戴珊瑚冠的女神，怀中抱着个婴儿。
珊瑚夫人？胡离用狐火照亮浮雕。
我正要回答，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转头看去，一条足有十米长的海蛇正悄无声息地逼近！它通体碧蓝，鳞片上布满珊瑚状的花纹，眼睛却是纯粹的金色，和金乌的眼睛一模一样。
小心！我一把推开胡离，剪刀自动出鞘。
海蛇猛地扑来，我挥剪迎击。刀刃划过它的鳞片，竟然溅起一串火花！更诡异的是，被划伤的鳞片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液体，在水中形成一个个小光球。
海蛇吃痛后退，金色瞳孔死死盯着我胸口的金光。突然，它不再攻击，而是绕着我和胡离转圈，像是在确认什么。
它认识金乌羽？胡离小声问，狐火在水下变成幽蓝色。
海蛇突然转身游向珊瑚宫，不时回头看看我们，像是在引路。
跟上去。我收起剪刀，它可能是守卫。
穿过宫殿残破的大门，内部景象让我们惊呆了——大殿中央是个巨大的珊瑚祭坛，坛上躺着一具人鱼骸骨。
骸骨周围环绕着十二根珊瑚柱，每根柱子里都封着一个沉睡的人鱼。
最震撼的是祭坛上方悬浮的东西——不是预想中的珊瑚妖，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由红珊瑚构成，表面覆盖着金色的纹路，每跳动一次，就有一道金光流入柱子里的人鱼体内。
这是...珊瑚夫人的心脏？胡离的狐耳在水里抖了抖。
我游近祭坛，画眼刺痛起来——那些柱子里的人鱼根本没有沉睡，而是在无声地尖叫！她们的表情痛苦扭曲，手指拼命抓挠珊瑚内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是守护...是囚禁！我拔出剪刀，珊瑚夫人在用她们的生命力维持自己的心脏！
就在这时，海蛇突然挡在我面前，疯狂摇头。它用尾巴尖指向心脏下方——那里刻着一行小字：以心换心，方得解脱。
什么意思？胡离游过去查看，要我们献出心脏？
我摇头，剪刀上的金光照射下，那行字下面又浮现出更小的字迹：唯有日炎可融珊瑚，金乌泪能解禁锢。
金乌泪？胡离转头看我，老板，你不会真要哭吧？
我正想吐槽，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三片金乌羽同时发烫，一股热流涌向眼眶。下一秒，一滴金色的液体从眼角滑落——真的是金乌泪！
泪珠在水中缓缓下沉，正好落在珊瑚心脏上。刹那间，心脏表面的金色纹路大亮，整个珊瑚宫开始震动。柱子里的美人鱼们突然睁开眼睛，齐刷刷看向我。
退后！我拉着胡离后退。
珊瑚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表面的金纹像活物般蠕动。
突然，心脏裂开一道缝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游了出来——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皮肤如珍珠般白皙，长发是珊瑚的粉红色，眼睛却是纯粹的金色。
珊瑚...夫人？胡离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小不点。
小女孩向我们游来，海蛇立刻恭敬地让开。她停在我面前，小手轻轻触碰我胸口的金光，然后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日炎之子，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我等了好久好久...
你是...珊瑚夫人？我小心翼翼地问。
小女孩点头，又摇头：我是，也不是。那个囚禁人鱼的恶魔是我心中的黑暗面，而我...是被封印的善念。
她指向祭坛，心脏已经完全裂开，露出里面一团黑色的珊瑚，正疯狂地扭动着。柱子里的美人鱼们更加痛苦地挣扎起来。
她快醒了。小女孩——或者说小珊瑚夫人——害怕地躲到我身后，她恨所有陆地生灵，因为...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
黑色珊瑚突然暴涨，形成一个成年女性的轮廓，头上戴着珊瑚冠，面容却狰狞可怖：日炎之子！你来送死吗？
大珊瑚夫人一挥手，整座宫殿的珊瑚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触手般向我们卷来。
海蛇立刻游上前抵挡，却被一根粗壮的珊瑚刺穿，金色的血液在海水中弥漫。
不！蓝灵！小珊瑚夫人哭喊。
我举起剪刀，金乌纹路大亮。三片金乌羽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让我整个人都开始发光。一刀挥出，金光如利剑斩断袭来的珊瑚触手。
胡离！救人鱼！我大喊着冲向祭坛。
胡离的九条尾巴同时炸开，狐火在水中形成九把蓝色光刃，劈向珊瑚柱。小珊瑚夫人则游向受伤的海蛇，小手抚过它的伤口，奇迹般地止住了血。
大珊瑚夫人发出刺耳的尖啸，更多的珊瑚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左冲右突，终于冲到祭坛前，剪刀直指那颗黑色心脏。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大珊瑚夫人狞笑，我早已与整座珊瑚宫融为一体！
没想杀你。我咬牙道，只想还你眼泪！
说着，我再次逼出一滴金乌泪。泪珠落在黑色心脏上，立刻被吸收。大珊瑚夫人突然僵住了，脸上狰狞的表情渐渐软化。
这是...什么...她困惑地摸着自己的脸。
小珊瑚夫人游过来，轻轻抱住她的腰：姐姐，醒醒吧。那场屠杀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大珊瑚夫人的身体开始颤抖，黑色的珊瑚外壳出现裂纹，露出里面粉红色的本体。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跪倒在祭坛上：我...我都做了什么...
随着她的醒悟，囚禁人鱼的珊瑚柱纷纷碎裂。获救的人鱼们围拢过来，却没有攻击，而是轻轻拥抱了她们曾经的囚禁者。
她们...不恨我？大珊瑚夫人泪流满面。
小珊瑚夫人摇头：她们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们。当年渔村的屠杀让你疯狂，但仇恨只会带来更多仇恨。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祭坛上那句以心换心的含义。剪刀在这时震动起来，刀面上的珊瑚图案变成了两个小人鱼手牵手的剪影。
胡离游到我身边，狐耳上还缠着一小段珊瑚：所以...这就完了？
大珊瑚夫人转向我们，面容已经完全变成了善良的模样：日炎之子，谢谢你带回我的善念。她取下珊瑚冠，这个送给你，作为答谢。
我接过珊瑚冠，它立刻缩小成发饰大小。更神奇的是，冠上的珊瑚枝自动缠绕，形成了一个新的图案——一颗心里面包裹着太阳与珊瑚。
现在，该兑现诺言了。大珊瑚夫人牵起小珊瑚夫人的手，以心换心。
两个珊瑚夫人同时化作流光，融入祭坛。整座珊瑚宫开始发光，坍塌的部分自动修复，很快就恢复成最初的辉煌模样。而祭坛上则多了一颗新的心脏——半粉半金，在海底缓缓跳动。
获救的人鱼们围着祭坛歌唱，歌声透过海水传来，像是千百个风铃在摇动。海蛇蓝灵的伤也完全愈合，它亲昵地蹭了蹭我的手，然后游向宫殿深处。
我们该走了。胡离拉了拉我的袖子，避水符快失效了。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重生的珊瑚宫。在画眼中，它不再是被诅咒的地方，而是一座真正的海底乐园。剪刀上的珊瑚图案也变得更加生动，两个小人鱼在珊瑚间嬉戏。
回到水面，夕阳正好洒在海面上。我摊开手掌，珊瑚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所以，胡离甩着湿漉漉的尾巴，我们又解决了一个画牢？
我点头，看向远方的海平线：还有五个。
剪刀在腰间微微震动，刀面上的世界地图又亮起一个光点——这次是西方的沙漠，那里有一座被黄沙掩埋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