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愈发氤氲,几乎凝成实质的白雾,五步之外便难以视物。寻常人在此,早已迷失方向,但林辞步履坚定,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水脉气息流转的节点上,仿佛手持一张无形的导航图。怀中的玉玺稳定地传来指引,那水脉汇聚的“节点”核心已近在咫尺。
红拂紧跟在林辞身后,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分神。周围死寂的环境和方才那场短暂却骇人的战斗,让她深知此地凶险远超想象。
终于,前方雾气略淡,露出一片被芦苇环抱的浅滩。浅滩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处水流看似平缓,实则暗流汹涌的所在。水色幽深,隐隐有漩涡状的波纹在水下无声旋转,与残图上那标记如出一辙。更奇异的是,此地的湖水,竟隐隐散发着一丝微弱的温热,与周遭湖水的清凉截然不同。
“就是这里了。”林辞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凝视着那水下漩涡。玉玺的共鸣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两块禹鼎碎片也在微微发烫,仿佛迫不及待想要回归某个地方。
然而,就在这节点核心之处,那层笼罩湖面的迷障之力也浓郁到了极致。不仅视线受阻,连神识感知都被极大地扭曲、压缩,仿佛陷入了一片粘稠的泥沼。若强行以神识探入,只怕会立刻迷失在这片混沌之中。
“公子,这雾气……好像活的一样,在阻挡我们。”红拂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有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非是雾气,乃是阵法与地脉水汽结合形成的‘混沌力场’。”林辞解释道,“强行闯入,会被力场撕碎,或永困其中。需以同源之力,暂时‘梳理’出一条通道。”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玉玺。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感应,而是尝试着引导玉玺内那蕴含的、调理山川地脉的磅礴力量。
他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古朴的法印。随着法印成型,他周身星辉不再仅仅是护体,而是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与怀中玉玺的力量融为一体。星辉不再是纯粹的光,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密如丝、闪烁着微光的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向着那混沌的力场渗透而去。
滋滋……嗡……
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声响起。星辉符文与混沌力场接触的边界,开始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符文所过之处,那粘稠混沌的力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开,扭曲的感知被强行矫正,混乱的气流被梳理平顺。
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由星辉符文构筑的“通道”,正艰难地在那片混沌迷雾中,向着水下漩涡的核心延伸!
这个过程显然消耗巨大,林辞的额头罕见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眼神依旧沉静,法印稳定如山。
红拂屏息看着这神乎其神的一幕,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她终于明白,林辞所拥有的力量,早已超越了世俗武学的范畴,近乎于传说中的仙神手段。
通道在缓慢而坚定地延伸,眼看就要触及那水下漩涡的中心。
突然,异变再生!
那幽深的水下漩涡猛地加速旋转,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精纯的玄冥煞气,如同蛰伏的凶兽般,从水底轰然爆发!这股煞气并非漫无目的,而是凝聚成一道漆黑如墨、形如巨蟒的能量,带着刺骨的寒意与腐蚀万物的歹毒,顺着那尚未完全稳固的星辉通道,逆冲而上,直扑林辞!
这竟是隐藏在阵法之后的一道反击禁制!布阵者心思缜密,不仅布下迷障,更留下了致命的陷阱!
“公子小心!”红拂失声惊呼。
林辞眼中寒光一闪,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他维持着梳理通道的法印不变,空出的左手并指如剑,对着那逆冲而来的玄冥煞蟒凌空一点!
“星殒,寂灭!”
一点极致的璀璨在他指尖凝聚,随即化作一道细如发丝、却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的星芒射线,无声无息地射出!
这星芒射线与之前大开大合的星辉不同,它极度凝练,蕴含着一种终结、归墟的寂灭意境!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威势惊人的玄冥煞蟒,在接触到星芒射线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从头至尾,迅速冻结、凝固,然后化作最细微的黑色冰晶,簌簌消散在空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
以点破面,寂灭星芒!
那反击的禁制被瞬间瓦解!
而与此同时,林辞右手维持的星辉通道,也终于彻底贯穿了混沌力场,稳定地连接到了那水下漩涡的核心之处!
通道已成!
林辞散去法印,微微调息。连续施展大法,对他亦是不小的负担。他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水下入口,对红拂道:“通道维持不了太久,我们进去。”
红拂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咬了咬牙,坚定点头。
林辞不再犹豫,周身星辉流转,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将两人笼罩其中,随即一步踏出,身影没入了那星辉通道,向着水下漩涡沉去。
红拂紧随其后,在进入水下的刹那,她只觉周身一轻,那令人窒息的迷障之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
星光指引,破开迷障,巢湖之下的古老秘密,终于向这两位不速之客,敞开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