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房清放下时，她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河滩上。晨露打湿的石子硌得膝盖生疼，她却咬着唇没出声，只是抬头时脸色白得像纸。
“房姐？”林默赶紧伸手扶她，指尖触到她胳膊时，烫得像揣了个小火炉，“你发烧了？”
房清摇摇头，想挣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可浑身使不上劲，反而往他怀里倒了倒。林薇在旁边看得急，掏出水壶递过去：“先喝点水吧，是不是昨晚淋了露水着凉了？”
房清抿了两口温水，缓过点劲来，勉强站稳：“我去那边方便一下，你们先找个山洞歇着。”她说着往河下游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林默看着她的背影皱眉，转身进了最近的山洞打量。崖壁上的山洞有大有小，最里面那个铺着层干树叶，倒像有人住过。他刚把随身的背包放下，就见林薇扶着房清回来了，房清的脸更红了，嘴唇却泛着白。
“先躺会儿。”林默把自己的外套铺在干树叶上，扶着房清坐下，“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果，你们别乱跑。”
房清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往外走，忽然轻声说：“小心点。”声音软得像棉花，和平时干练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默没多想，沿着河岸往上游走。晨光透过树叶洒在水面上，亮得晃眼。没走多远，他忽然发现岸边的灌木丛里挂着串紫黑色的果子，圆滚滚的像葡萄，摘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立刻在舌尖炸开——有点像老家山里的“乌泡子”，小时候总跟着爸去摘。
他找了片大荷叶，兜了满满一捧往回走，远远就看见林薇蹲在洞口生火，房清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正低头对着河面发呆。
“摘着野果子了，尝尝？”林默把荷叶递过去。
房清抬头时，目光在他嘴边顿了顿，突然“噗嗤”笑出声。林薇凑过来看了看，也跟着笑：“林默，你嘴角沾了紫汁，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林默摸了摸嘴，没蹭掉，反倒蹭得更花了。房清从包里翻出包湿巾，抽出一张递过来，手却顿在半空，忽然往前凑了凑，轻声说：“我给你擦一下吧。”
她的指尖很软，带着点凉意，擦过嘴角时轻轻的，像羽毛扫过。林默僵了一下，闻到她发间飘来淡淡的清香，竟忘了躲开。直到房清收回手，他才猛地别过脸，耳根有点发烫。
“谢谢房姐。”
“不客气。”房清把湿巾丢进火堆，火苗“噼啪”跳了跳，她看着林默的侧脸，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这果子真甜，比超市买的草莓还好吃。”
林薇啃着果子点头：“是啊，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对了，你刚才说河里有鱼？”
“嗯，我去看看。”林默站起身往河边走，刚脱了鞋踏进水里，就觉得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条尺把长的鱼正甩着尾巴游过。他伸手一捞，指尖刚碰到鱼鳞，鱼“嗖”地窜走了。
“小心点，别滑下去。”房清的声音从岸边传来，带着点紧张。
林默回头笑了笑：“没事，我小时候在河里摸鱼长大的。”他盯着水面，忽然弯腰一抄，手里就多了条银光闪闪的鱼，“看，这不就抓到了？”
房清和林薇都欢呼起来。他接连又摸了三条，最大的那条快有两斤重，足够三个人吃了。林薇找了根细树枝把鱼串起来，架在火上烤，油脂滴在火里，冒出阵阵香气。
“你的脚怎么样了？”林默问房清。
房清动了动脚踝，已经不怎么肿了：“好多了，多亏你的药膏。”她看着林默胳膊上被树枝划破的口子，从包里翻出碘伏和创可贴，“过来，我给你擦擦伤口，别感染了。”
林默想往后躲，却被她按住胳膊。她的动作很轻，棉签蘸着碘伏碰到伤口时，他没躲，倒是房清自己先皱了皱眉：“疼吗？”
“不疼。”林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伤口划得值。
烤鱼肉的香味越来越浓，林薇把烤得金黄的鱼递过来：“尝尝看，我第一次烤鱼，不知道熟了没。”
林默咬了一大口，外焦里嫩，鲜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好吃！比饭店烤的还香。”
房清也尝了一口，笑着说：“林薇手艺不错啊，以后可以开个烤鱼店。”
“才不要，”林薇摆摆手，“还是跟着房姐做项目舒服。”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林默，“那些人真的不追了吗？”
林默往上游看了看，河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应该不追了，刚才我摘果子时没看到人影。”
房清放下鱼骨头，望着远处的山峦说：“估计是觉得得不偿失吧，为了两个‘麻烦’，犯不着跟我们耗。”她故意把“麻烦”两个字说得很重，眼神却往林默那边飘。
林默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顾着埋头吃鱼：“管他们呢，咱们先歇够了再说。房姐你发烧还没好，多吃点鱼补补。”他把烤得最焦的鱼肚子递过去，那里的肉最嫩。
房清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赶紧移开。林薇啃着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这山洞里的空气好像有点甜，比手里的野果子还甜。
太阳爬到头顶时，林默靠着洞壁打盹，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他盖上了件衣服。他睁开眼，看见房清正往火堆里添柴，晨光落在她侧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醒了？”房清回头笑了笑，“怕你着凉。”
林默摸了摸身上的外套，是房清的，带着和她发间一样的清香。他忽然想起刚才她给自己擦嘴角的样子，心跳莫名快了两拍。
“房姐，你的烧退了吗？”
“好多了，”房清摸了摸额头，“可能是刚才吃了鱼，浑身暖和多了。”她往洞外看了看，“要不我们下午再往前走？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公司打个电话。”
“行。”林默坐起来，把外套递回去，“那我再去捡点柴，过会儿好烤鱼当午饭。”
他刚走到洞口，就听见林薇在身后喊：“林默，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房清看着两人的背影钻进树林，拿起林默刚才没吃完的半串野果子，轻轻咬了一口。阳光透过洞口落在她脸上，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