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血仙皿的声音嘶哑如破风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轮回的意义，从来不是‘完美’，而是‘可能’。有痛苦，才有超越痛苦的喜悦；有不公，才有追求公正的勇气；有死亡，才有珍视生命的觉悟。”
“抹去一切‘不好’，得到的不是极乐，是虚无。”
“而这虚无——”血仙皿眼中血光暴涨到最后，“就是你要的结局！”
“血魔千印诀·终焉！”
血色转轮轰然炸开，化作亿万血色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印入轮回迷宫之中。迷宫开始崩塌，从内部瓦解。
转轮王发出最后的、不甘的嘶吼，整个身躯在血色符文的侵蚀下开始消散。
头盔碎裂，露出下面那张布满轮回刻痕的脸——那张脸上，最后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迷茫。
“我……错了吗……”
转轮王最后的低语在空旷的轮回大殿中飘散，带着无尽的迷茫与不甘。
他那庞大的第二形态在血色符文的侵蚀下分崩离析，黑蓝色龙袍化作漫天光屑，六对眼睛的光芒逐一熄灭。
身躯从十丈高的幽冥形态急剧缩小，最终变回最初的红边蓝袍模样，“噗通”一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埃。
他没有死。
但离死也不远了。
转轮王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每一声都带着黑金色的血沫。
面具早已碎裂大半，露出下面那张布满轮回刻痕的脸——那些刻痕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褪色的古老壁画。
他的六只眼睛只剩三只还能勉强睁开，但也光芒涣散，再无轮回之威。
与此同时，血仙皿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血魔千印诀·终焉”的余波仍在殿中回荡，亿万血色符文如潮水般退去，回归他的体内。
随着符文回归，他那半脸面具、獠牙外露的血魔形态也开始瓦解。血色魔神的虚影寸寸崩解，化作漫天血雾，最终消散于轮回星宇之中。
血仙皿单膝跪地，大口喘息。
面具——那张曾遮掩他真容的修罗面具——在刚才的终极对撞中已碎裂大半。
左侧三分之一的面具彻底剥落，露出下方苍白的肌肤和线条凌厉的下颌。右侧虽然还在，但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更糟糕的是他头上的铁斗笠。
那顶陪伴他征战多地、抵御过无数攻击的斗笠，此刻正面承受了轮回法则的反噬，已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缝。
一道深刻的裂痕从笠沿直贯笠顶，几乎要将斗笠一分为二。
若不是斗笠足够宽大，加上垂下的黑色纱布仍然勉强遮住他大半面容，又恰巧他此刻背对着慕容诺婧等人——
恐怕那个惊天的真相，早已暴露无遗。
“只是耗了我一半多的法力，这也才不到十息时间。”
血仙皿——或者说，秦夜鸩的本体意识在识海中苦笑。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法力如退潮般急剧流失，血修者特有的血色真元在经脉中艰难运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血魔降世带来的力量增幅太过霸道，即便只是短短十息，也几乎抽干了他大半本源。
【小子，你现在还是太年轻了。】
一个清冷中带着些许慵懒的女声在他识海中响起。
【血魔降世是血修一脉的禁忌秘法，以燃烧生命本源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力量爆发。
你现在不过刚好打得过大乘期修士，强行施展能撑十息已是极限。
等你什么时候能正面击败真仙级别的修道者，再施展此术就不会如此狼狈了。】
真仙……
秦夜鸩在识海中回应，气息虚弱。
那还要多久？
【看造化，也看你的心性。】萧玉梅的声音难得带上几分严肃，【血修之道凶险万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你现在能同时维持本体、血幻影双重身份而不被识破，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你的师父慕容诺婧——】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大殿尽头，那两座背负巨型齿轮的石像之间，轮回传送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光芒并非先前转轮王开启时的蓝红交织，而是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幽暗之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深渊。
一道身影从传送门中缓缓飞出。
邪尧。
复古灵教的巡使，他那脸颊上的金色面具在幽光映照下格外醒目。
他暗紫色劲装依旧，紫纹流淌，但整个人的气息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加深邃，更加危险，仿佛与某种古老的存在产生了共鸣。
而他的手中，托着一件难以名状的物体。
那东西在不断变化形态：
时而像一枚缓缓旋转的多面晶体，每一面都映照出不同的轮回景象；时而像一枚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轮回大殿的震颤；时而又像一把扭曲的钥匙，表面流转着超越时空的奇异光芒。
但无论如何变化，它的核心始终不变——那是一团浓缩到极致的轮回本源，是支撑六道运转、维系生死平衡的终极法则具现。
轮回之核。
转轮王艰难地抬起头，仅剩的三只眼睛死死盯着那物体，眼中闪过震惊、贪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大人……你……成功了？”
邪尧低头看向趴在地上的转轮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哈哈，当然了。”
他的声音轻柔，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可多谢转轮王你拖住他们，为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他缓缓降落，双脚踩在流光道路上，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道路泛起涟漪。
手中的轮回之核发出低沉的心跳声，那声音与在场每个人的心跳逐渐同步，仿佛要将他们的生命节奏彻底掌控。
“作为回报……”邪尧走到转轮王面前，蹲下身，用那只托着轮回之核的手轻轻拍了拍转轮王的脸颊。
动作看似亲昵，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转轮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三只眼睛同时瞪大：“大人，你——”
话音未落，邪尧已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转轮王想要挣扎，但重伤之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邪尧那张带着微笑的脸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