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惊鸿趁着陆不语备药,特意避开对方悄悄进了后山,施展轻功,没发出一点声响,躲在离寒潭比较远的一棵古树上。
她就是想看看,大师兄到底带回来个什么人,七八天了,一点风声都没泄露,甚至破例带外人到后山禁地。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想法子把人赶走,大师兄只能是她的。
古树当然比较远,若太近,她怕被大师兄发现,那就糟了。
推开挡住视线的树叶,她瞳孔瞬间放大。寒潭中央,顾清风赤裸着上身,好结实的肌肉,她看的眼热,
不对!不对!
大师兄怀里,有人!
她努力伸长脖子去看,瞳孔再次地震,确定了,大师兄怀里正抱着一个瘦弱矮小的人。她是谁?是谁!
大师兄,那个清冷不似凡人的大师兄,他,竟然,竟然毫无嫌隙的抱着这人,还这般亲密的给这人拍背。而那人,竟然,连衣服都没穿,就这么不要脸的趴在大师兄怀里,还搂着大师兄的脖子。
不可饶恕!绝不原谅!
一个瘦小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出,如同毒刺,瞬间刺破她的理智。一时间她只觉气血上涌,凭什么?自己痴恋多年,等到25了还没嫁人,不就是为了顾清风。
凭什么?多年努力,连顾清风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干瘦女人,凭什么!
该死的!
就是她这一刻的失神,衣摆滑过树叶,沙沙声自此间传开,并被顾清风捕捉到。
顾清风双眸一冷,寒光乍现,本能的护住怀中兰策的同时,低喝出声,“谁?出来!”
他声音不大,却蕴含着精纯的内力,精准的撞向林惊鸿藏匿的古树。后者一个不察,内力如寒风袭来,她短促的轻哼一声,紧接着,有些狼狈的从树上掉落在草皮上。
她双手撑地,控诉的看向顾清风,顾清风宽大且骨节分明的手护住怀中人的后脑勺,将人更紧密的压进怀里,身体微侧,用肩膀和背部挡住可能来自这个方向的视线或攻击。整个人如拉满的弓,进入戒备状态的同时牢牢护住怀里的人。
见此情景,林惊鸿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竟然还护着!
“大师兄,她是谁?”林惊鸿顾不得摔疼的腿脚和手臂,骨碌一下站起来,被发现的惊慌被看到顾清风抱着护着别人的怒气取代,忍不住质问。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凭什么得到大师兄的关爱和庇护,只看背影就知道瘦的没二两肉,大师兄为什么要喜欢一块搓衣板!自己比那块搓衣板不知强了几倍!
就这两声低喝,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兰策轻哼一声又挣开了眼睛,只觉后背刺啦啦的,意识到有其他人,下意识用小胳膊更用力抱紧顾清风,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师父,怎么了?”
他声音里是满满的依赖,顾清风偏头看他情况还好,想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算安抚,“没事,别怕,睡吧。”
师父?她叫他,师父,这是!不对!
林惊鸿刚刚没注意,这才看清兰策露出的半张小脸,这哪是什么瘦小的女人,分明是个半大的男孩子。
她心头狂跳,接着就是一阵欣喜,暗道自己胡思乱想。大师兄还是那个大师兄,那个清冷高贵的大师兄,怎么可能会随便带个女人回来,怎么可能和女人这么随便的抱在一起。
只是,高兴不到片刻,她再次拧起秀眉。虽说只是半大孩子,可也不该这么亲昵的抱着。她的眼睛在兰策那半张小脸上打量,下意识的皱眉,哪来的小崽子,大师兄竟然收他为徒,是为了进后山?
还,还能肆无忌惮的占据大师兄的怀抱,享受大师兄的庇护。
这一刻,她嫉妒和怨恨,还有一些羡慕这个小崽子,羡慕这小崽子可以靠大师兄这么近。如果自己能牵一次大师兄的手,她一定会高兴疯了。
他依偎在大师兄怀里的画面,好刺眼。
她脸上几番变化被顾清风尽数收入眼底,顾清风目光清冷,面上表情未变,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滚!”
滚?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只一个字,就叫林惊鸿瞬间白了脸,愣在当场。她浑身一颤,这个字如一根冰锥刺穿她的心脏,痛,好痛!
大师兄,从来,从来没有用这么冷硬的语气这么嫌恶的字眼和她说话,以往哪怕是严厉的训斥也是师兄对师妹的规劝更多。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个字?他不知道这个字多伤人吗?
就因为自己闯进来,看到了那个男孩?
愤怒,委屈,难过,不甘,羞辱,还有不经意露出的嫉恨裹挟着她,她倔强的不肯落泪,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没低头。狠狠的转身,快步离开,脚下踉跄单膝跪地,委屈充斥头脑,她猛地回头,希望看到顾清风的关心。
可是,没有,他没有,不止没有,他甚至没有再看她,而是任由怀里男孩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捧着他的脸颊小声的说着话,“师父,她是谁啊?眼神好凶。”
“没什么,冷吗?再泡半柱香?”顾清风轻拍他的背,眼神示意他别怕。
“嗯,冷,不泡可以吗?”
“不可以,不许讨价还价。”
“那你还问我,哼。”兰策不满的嘟唇,重新趴进顾清风怀里,枕着顾清风的肩,好奇的歪着小脑袋去看刚刚的地方。
四目相对,林惊鸿微红的眼眶已经赤红,她握紧拳头猛地砸地,随即逃也似的离开后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幕幕的重复刚刚寒潭边见到的一切。
自己可是相伴多年的小师妹,在师兄嘴里竟然是,‘没什么’,真好笑。
大师兄,好狠。